青川镇的雾总带着水汽,黏在皮肤上像化不开的愁绪。沈砚背着半旧的登山包站在镇口时,晨雾正漫过青石板路,将远处的黛瓦白墙晕成模糊的剪影。他扯了扯冲锋衣的领口,露出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三年前留下的,像一枚刻在骨血里的印记。
“新来的?”守在镇口的老船夫叼着烟斗,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他,烟杆上的铜箍被摩挲得发亮。“青川这地方,进来容易出去难。”
沈砚没接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个扎着马尾的女孩,笑起来眼角有颗小小的泪痣,背景正是青川镇的雾中山水——那是三年前他亲手拍的,如今边缘已经卷了角,被他用透明胶带小心翼翼地粘过。老船夫瞥了眼照片,嘬了口烟斗,烟圈在雾里慢慢散开:“找苏晚?她在山那边的‘望川茶社’。”
顺着老船夫指的方向,沈砚踩着湿滑的青石板往里走。青川镇比他想象中更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鸡鸣和溪流声,打破雾中的沉寂。路边的店铺大多关着门,木质门板上刻着模糊的楹联,只有几家早点铺冒着热气,飘出淡淡的米香和油条的焦脆味。他走得很慢,目光掠过斑驳的墙面和挂在屋檐下的红灯笼,灯笼上的流苏沾着雾气,垂下来轻轻晃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三年前,他就是在这片雾里,弄丢了苏晚。
三年前,沈砚还是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师,凭着一组“都市霓虹”系列斩获了业内大奖,心气高得很。为了突破创作瓶颈,他盯上了“雾中秘境”这个专题,辗转找到了青川镇。苏晚是当地的向导,也是青川镇唯一愿意接他这个“挑剔鬼”的人。她熟悉青川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溪,知道哪里的雾最浓,哪里的日出最美,甚至能准确说出哪块岩石下藏着罕见的石斛。
他们在雾里爬山,沈砚总嫌她走得太慢,一遍遍催促“再快点,赶不上最佳光线了”;她却会停下脚步,指着路边不起眼的蕨类植物说:“你看,这是金毛狗蕨,长得像趴着的小狗,雨后天晴会冒出嫩黄色的新芽。”他当时只觉得不耐烦,眼里只有镜头里的光影,却没注意到她眼里的光,像藏着整片青川的星光。
他们在溪边露营,苏晚煮着竹筒饭,竹香混着米香飘满营地。沈砚则对着暮色调试相机,抱怨这里的蚊虫太多,信号太差。她会默默递上涂着草木汁液的布条,说“这是爷爷教的,用艾草和薄荷煮水浸过,防蚊还不刺激”;会在他熬夜修图时,泡上一杯温热的野菊花茶,说“喝这个能明目,山里的菊花比城里的管用”。他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她的照顾,却从未说过一句谢谢,甚至在她想让他帮忙拍一张全家福时,都以“要赶拍晨雾”为由拒绝了。
他镜头下的青川,云雾缭绕、仙气十足,很快在摄影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照片之所以动人,是因为每一张里都藏着苏晚的影子——是她为他拨开挡路的树枝时露出的手腕,是她指着远山解说时扬起的下巴,是她站在雾里等他时眼底的期盼。只是当时的他,被名利冲昏了头,根本没读懂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
变故发生在一个雨夜。他们为了拍摄山顶的云海,提前一天住进了半山腰的破庙。傍晚时分,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紧接着就是倾盆大雨。暴雨冲垮了下山的路,手机也没了信号。沈砚当晚就发了高烧,意识模糊中,只记得苏晚冒雨出去找药,回来时浑身湿透,头发黏在脸上,裤脚沾满了泥,手里却紧紧攥着一把不知名的草药。
她用石头把药捣烂,混合着泉水给他敷在额头,又用陶碗煮了药汤,一勺一勺喂他喝下。药味苦涩,他不耐烦地推开,说“这破东西能管用吗?还不如城里的退烧药”。苏晚没生气,只是轻声说“这是青川的土办法,退烧很快,我小时候生病都是这么好的”。那晚,她守在他身边,一夜没合眼,时不时用手背试他的体温,给他掖好被角。
第二天一早,沈砚的烧退了,可心里的烦躁却没散。他看着窗外依旧没有停歇的暴雨,想到耽误的拍摄进度,又想到城里工作室催要成片的电话,情绪一下子爆发了。“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来这么偏的地方,我们能被困在这吗?”他冲着苏晚大喊,“你根本不懂什么叫职业素养!也不懂我想要什么!你所谓的规矩,所谓的土办法,能当饭吃吗?能让我拿到好名次吗?”
苏晚愣住了,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红了眼眶:“我不懂?我只是想让你安全。青川的山看着温柔,其实藏着很多危险,暴雨天本来就不该上山。”
“安全?安全能当饭吃吗?”沈砚得寸进尺,“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不想让我拍出好照片!”
他永远忘不了苏晚当时的眼神,震惊、失望,还有一丝他读不懂的决绝。她沉默了很久,转身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纸条,放在他面前的石头上:“青川的雾,不适合你。你走吧。”说完,她拿起自己的背包,冲进了雨幕里,身影很快就被浓雾和雨水吞没。
沈砚当时还在气头上,觉得她不可理喻,根本没想着追出去。直到下午雨势渐小,救援人员赶到,他才发现苏晚不见了。他疯了一样在山里找了三天,喊着她的名字,可青川的雾像一张巨大的网,把她的踪迹藏得严严实实。他问遍了镇上的人,大家都说没见过苏晚回来。后来,他被迫离开青川,带着一相机的照片,却丢了那个最懂他的人。
这三年来,他走遍了大江南北,拍摄了无数风景,却再也拍不出当年青川雾景的灵动。他的作品越来越商业化,越来越没有温度,业内的评价也从“灵气十足”变成了“匠气过重”。他换了手机号,搬了工作室,想彻底忘记青川的雾,忘记苏晚,可越是逃避,那些记忆就越清晰。他总会在深夜想起她煮的竹筒饭,想起她递来的防蚊布条,想起她眼里的光,想起自己当初的混蛋模样。
直到上个月,他在整理旧物时,发现了一个被遗忘的铁盒。里面装着当年的相机存储卡,还有一张他从未见过的照片——那是苏晚站在望川茶社的门口,笑靥如花,身后是漫山的云雾。照片的背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沈砚,愿你永远能拍到心中的光。”他这才知道,苏晚当年不是故意躲着他,她只是把温柔藏得太深。他也终于明白,自己一直欠她一个道歉,欠她一个解释。
望川茶社藏在山脚下,木质的门楣上挂着一块牌匾,字迹温润,是用青川特有的墨石雕刻而成。推开门,风铃轻响,一股淡淡的茶香扑面而来,混合着木质结构的清香。茶社里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个穿着素色棉麻裙的女孩,正坐在窗边煮茶。她的头发长了,披在肩上,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着,侧脸的轮廓和照片上一模一样,只是眼角的泪痣似乎淡了些,眉宇间多了几分沉静。
“请问,要点什么?”女孩抬起头,声音轻柔,带着青川特有的温婉,像山涧的溪流缓缓流过心田。
沈砚的心跳骤然加快,喉咙发紧,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能怔怔地看着她,看着这个他找了三年的人。
“沈砚?”苏晚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看来,眼神从陌生到惊讶,再到平静,像雾中的湖面,不起波澜。“好久不见。”
他局促地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疤痕,那是当年为了救他,苏晚拉着他躲开滚落的碎石时,被划伤的。“我……我找了你三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对不起。”
苏晚没说话,只是给她倒了一杯茶,青瓷茶杯递到他面前,茶汤清澈,漂浮着几片嫩绿的茶叶。“先坐吧。青川的雾,还是这么大。”
沈砚在她对面坐下,接过茶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茶水温润,带着淡淡的兰花香,驱散了他一路的寒意。他看着苏晚熟练地煮茶、分茶,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这三年来,她一直过着这样平静的生活。而他,却在无尽的愧疚和思念中,辗转反侧。
“当年的事,”沈砚艰难地开口,不敢看她的眼睛,“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不该……丢下你。我那时候太混蛋了,被名利冲昏了头,根本没看清自己的内心,也没读懂你的好。”
苏晚的睫毛颤了颤,目光落在窗外的雾上,雾气氤氲,模糊了远处的山峦。“都过去了。青川的雾,能遮住很多东西,也能抚平很多伤口。”
“过不去。”沈砚猛地抬头,眼里满是真诚,“这三年,我每天都在想,如果当时我能冷静一点,如果我能相信你,如果我能多说一句谢谢,是不是就不会弄丢你。我换了手机号,搬了工作室,以为能忘记,可我做不到。我走到哪里,都能想起你,想起青川的雾,想起你煮的茶。”
苏晚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当年我离开,不是因为你的话。是因为我爷爷病重,村里的电话打不通,我必须立刻回去照顾他。那张纸条,是怕你跟着我受累。青川的山路难走,暴雨天更是危险,我怕你在山里乱闯,出事。”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本来想等爷爷好一点,就去找你。可我打你电话,提示是空号;我去你之前的工作室,已经人去楼空。我以为,你不想再见到我,不想再提起青川的事。”
沈砚愣住了,眼眶瞬间红了。原来,他一直误解了她。那些年的愧疚和自责,竟然源于一场乌龙。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为当年的冲动,为这三年的错过。“我不是故意换号的,”他急忙解释,“我那时候状态不好,作品越来越差,心里烦躁,就想换个环境重新开始,没想到……”
“都过去了。”苏晚打断他,眼里渐渐泛起了泪光,“爷爷后来痊愈了,只是身体一直不太好,我就留在了青川,开了这家茶社。”
雾渐渐散了些,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苏晚的脸上,柔和了她的轮廓。她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眼角的泪痣在光影中若隐若现。沈砚看着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却又涌起一股更深的遗憾——这三年,他们错过了太多太多。
“苏晚,”他鼓起勇气,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她的手微凉,带着常年煮茶留下的薄茧,“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自私,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这三年,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向你道歉,也想……重新和你在一起。”
苏晚的手微微一颤,没有抽回。她看着沈砚眼中的真诚,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手腕上那道和她有关的疤痕,心里的防线一点点崩塌。“沈砚,青川的生活很慢,没有城市的繁华,只有雾、山和茶。这里没有霓虹闪烁,没有觥筹交错,只有日复一日的平淡。”
“我知道,”沈砚紧了紧她的手,语气无比坚定,“我已经辞掉了工作室的工作,卖掉了城里的房子。我想留在青川,陪你看雾起雾落,陪你煮茶听雨。我不再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利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过平淡的日子。”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相机,那是三年前他和苏晚一起用过的旧相机,机身已经有些磨损,却被他保养得很好。“我还想,继续拍摄青川的雾,拍摄你。这一次,我想把所有的美好,都定格下来,不是为了获奖,只是为了我们。”
苏晚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星光,像看到了三年前那个虽然冲动却充满热情的少年。她笑了,眼角的泪痣在阳光下格外清晰,像三年前那张照片里的模样。“好。”她轻轻说道,“不过,以后拍摄,要听我的安排。青川的美,需要慢慢等,慢慢品。”
沈砚也笑了,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滑落,却带着释然和喜悦。他知道,这三年的等待和寻觅,都值了。
接下来的日子,沈砚真的留在了青川。他和苏晚一起打理望川茶社,每天清晨,他会跟着苏晚去后山采摘新鲜的茶叶,看着她熟练地杀青、揉捻、烘干,动作一气呵成。他会用相机记录下这一切,从茶叶上的露珠,到她专注的眼神,每一个细节都不愿错过。
茶社的生意不算红火,却也安稳。来的大多是镇上的老人,还有偶尔路过的背包客。老人们喜欢坐在窗边,喝着茶,聊着家常,偶尔会打趣沈砚:“小沈啊,你可是捡到宝了,苏晚这丫头,又能干又善良。”沈砚总会笑着点头,看向苏晚的眼神里满是宠溺。
闲暇时,沈砚就背着相机,穿梭在青川的山水间。苏晚会当他的向导,带着他去那些他三年前没去过的地方。他们会在清晨去看雾漫溪谷,溪水潺潺,雾气缭绕,仿佛走进了仙境;会在午后去看山间的野花,漫山遍野,姹紫嫣红,蝴蝶在花丛中飞舞;会在傍晚去看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天空,也染红了远处的山峦。
沈砚不再追求所谓的“最佳光线”,也不再抱怨等待的漫长。他会陪着苏晚坐在溪边,看鱼儿游弋;会和她一起坐在茶社的门口,看云卷云舒;会在她煮茶时,安静地坐在一旁,拍下她低头时的温柔。他的照片里,多了温度,多了情感,多了生活的烟火气。
青川镇有个习俗,每年农历三月三,会举办“雾祭”,祈求一年风调雨顺,雾气滋养万物。今年的雾祭,苏晚拉着沈砚一起参加。那天清晨,全镇的人都穿上了传统的服饰,聚集在镇中心的广场上。老人们点燃香烛,唱起古老的歌谣;年轻人跳起欢快的舞蹈,脸上洋溢着笑容;孩子们穿梭在人群中,手里拿着五颜六色的纸灯。
沈砚举着相机,不停地按下快门。他拍下了老人们虔诚的脸庞,拍下了年轻人灵动的舞姿,拍下了孩子们纯真的笑容,更拍下了苏晚穿着传统服饰的模样。她站在人群中,穿着浅蓝色的襦裙,头发梳成发髻,插着一支银簪,眼角的泪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笑着看向他,眼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雾祭的高潮,是放河灯。傍晚时分,大家提着自己做的河灯,来到溪边。河灯上写着各自的心愿,有的祈求家人平安,有的祈求五谷丰登,有的祈求姻缘美满。沈砚和苏晚一起,小心翼翼地将河灯放进溪水里。他的河灯上写着:“愿与苏晚,岁岁年年,平安顺遂。”苏晚的河灯上写着:“愿青川无恙,爱人常在。”
河灯顺着溪水缓缓流淌,像一串流动的星光,照亮了雾中的夜空。沈砚握住苏晚的手,她的手很温暖,紧紧地回握着他。他们站在溪边,看着河灯越漂越远,直到消失在雾气中。
“沈砚,”苏晚轻声说,“你知道吗?三年前,我也在这里放了一盏河灯,祈求你能平安顺遂,找到心中的光。”
沈砚转过身,将她拥入怀中。“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了。”
苏晚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雾气漫过他们的身影,温柔而缠绵。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砚的摄影作品,渐渐在网上引起了关注。他没有刻意宣传,只是偶尔会在社交平台上分享一些青川的照片,还有他和苏晚的日常。照片里没有华丽的构图,没有刻意的光影,却有着最真实的生活气息和最纯粹的情感。网友们纷纷留言:“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好羡慕这样的爱情”“青川好美,想去看看”。
有人联系沈砚,想购买他的照片版权,甚至想邀请他举办个人摄影展。沈砚都一一拒绝了。他说:“这些照片是我和苏晚的回忆,是青川的馈赠,我不想用它们来赚钱。”
苏晚知道后,笑着对他说:“其实,你可以办一个摄影展,让更多人知道青川的美,让更多人来这里看看。青川的雾,青川的山,青川的茶,都值得被更多人看见。”
在苏晚的鼓励下,沈砚最终同意了。他在青川镇的老祠堂里,举办了一场小型的摄影展。展出的照片,都是他这一年来在青川拍摄的,有雾中山水,有茶社日常,有雾祭盛况,还有很多苏晚的特写。
摄影展那天,来了很多人,有镇上的居民,有慕名而来的游客,还有一些业内的朋友。大家看着照片,纷纷称赞青川的美,称赞沈砚的摄影技术。有人问沈砚:“你现在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沈砚看向身边的苏晚,笑着说:“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和苏晚一起,守着青川的雾,守着这家茶社,过完这一生。”
苏晚的脸颊微微泛红,眼里满是幸福。她知道,沈砚已经找到了他心中的光,而那束光,就是她,就是青川的山水,就是这平淡而温暖的生活。
有一天,苏晚看着沈砚拍摄的照片,轻声问他:“你后悔吗?放弃城市的一切,留在这么小的镇子。”
沈砚放下相机,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呼吸拂过她的耳畔。“不后悔。以前我总想着追逐远方,想着证明自己,却忘了身边的美好。我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利,弄丢了最珍贵的你。现在,有你,有青川的雾,有这满室的茶香,有这平淡的日常,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苏晚转过身,踮起脚尖,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我也是。”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墙上挂着的照片上。照片里,苏晚站在雾中,笑靥如花,沈砚站在她身边,眼神温柔。青川的雾渐渐浓了,却再也锁不住两颗紧紧相依的心。
那些曾经的误解和遗憾,那些刻在骨血里的旧痕,都在这日复一日的陪伴和温暖中,慢慢消散。就像青川的雾,总会被阳光驱散,留下一片澄澈的天空。而沈砚和苏晚,也在这片山水间,找到了属于他们的新生。
他们的故事,像青川的雾,温柔而绵长;像望川的茶,清香而醇厚;像溪边的河灯,明亮而温暖。在青川镇的日升月落里,在雾起雾散间,他们用爱和陪伴,书写着最动人的救赎与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