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淡味混着窗外飘来的青草气息，在卧室里轻轻弥漫。热巴侧躺在床上，左臂打着薄薄的石膏，被白色纱布松松固定在胸前，一动就牵扯着肩头的淤青，疼得她眉心微蹙。
张艺兴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本没翻开的财经杂志，目光却落在她略显苍白的侧脸。私人医生半小时前刚离开，反复叮嘱要避免剧烈活动，按时敷药消肿。他原本让助理安排了24小时护工，但是热巴婉拒了，说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他便没再坚持，只是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默认了留下陪护的姿态。
夜色渐深，房间里只剩下挂钟滴答的声响。热巴迷迷糊糊睡过去，梦里却全是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屏幕上满是“靠潜规则上位”“耍大牌害工作人员受伤”的标题，评论区的恶意谩骂像潮水般涌来，甚至有人扒出了她老家的地址，对着镜头嘲讽她“家境贫寒还想攀高枝”。她想解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睁睁看着父母被记者围堵，脸上满是无措与难堪。
“不要……”她猛地睁开眼，额头上覆着一层冷汗，胸口剧烈起伏，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她死死咬着下唇，不想发出声音，可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细碎的啜泣声还是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沙发上的动静几乎是瞬间响起。张艺兴起身时没发出一点声响，走到床边时，热巴还沉浸在噩梦的余悸里，泪眼朦胧地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又无助。
他没说话，只是转身走进隔壁的小厨房。片刻后，他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回来，杯壁还带着掌心的温度。他在床边坐下，床垫微微下陷，他将牛奶递到她面前，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喝点东西，会好点。”
热巴愣了愣，抬手抹了把眼泪，指尖触到冰凉的皮肤，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她接过牛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下意识地顿了一下，她慌忙收回手，低头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甜丝丝的奶香滑过喉咙，稍稍压下了心底的慌乱。
“谢谢张总。”她的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还有点不好意思。
张艺兴没接话，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床边，既没有追问她为什么哭，也没有说那些空洞的安慰。他只是看着她，眼神深邃，像深夜的大海，包容着她所有的脆弱。
热巴喝了小半杯牛奶，情绪渐渐平复了些。她侧过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同情，也没有审视，只有一种沉静的笃定，让她莫名觉得安心。积压在心底许久的话，像冲破闸门的洪水，忍不住想要倾诉。
“我从小就喜欢唱歌，表演。”她轻声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无比的认真，“我家在小县城，爸妈都是普通工人，供我学音乐，学表演不容易。大学的时候，我白天上课，晚上就去酒吧驻唱，有时候唱到凌晨，第二天还要早起赶课。”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刚进娱乐圈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被人抢过资源，被前辈排挤过，甚至有人说，只要我愿意‘变通’，就能少走很多弯路。可我不想啊……”她抬起头，眼里还含着未干的泪光，却亮得惊人，“我只想靠自己的实力唱歌，演戏，靠作品被大家记住，不想被贴上‘谁的附属品’或者‘靠炒作上位’的标签。”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卸下了沉重的伪装：“这次威亚事件，我真的很怕……怕大家因为这个否定我的努力，怕那些黑料牵连到我的家人。他们一辈子老实本分，从来没经历过这些。”
张艺兴静静地听着，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她说的那些委屈与坚持，莫名戳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想起自己十八岁那年，父亲突然病重，家族里的叔伯们虎视眈眈，逼着他放弃出国学建筑的梦想，接手张氏集团。那时候的他，也是孤立无援，每天被堆积如山的文件和勾心斗角的商场裹挟，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他懂那种“不想被任何人定义”的倔强，也懂那种在困境中咬牙坚持的孤独， “有我在。”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没人能再伤害你，也没人能随便定义你。”
热巴猛地看向他，眼眶一热，眼泪又差点掉下来。这句话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比任何安慰都管用。她知道张艺兴的身份意味着什么，他的承诺，分量重得让她心头一颤。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张艺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眼底的心疼与保护欲愈发浓烈。他伸出手，想帮她擦掉脸颊上残留的泪痕，手指快要触到她皮肤时，又下意识地顿住，转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到她的皮肤时，像电流般窜过。热巴的心跳骤然加速，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她慌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假装专注地喝着牛奶，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
张艺兴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收回手时，指尖还残留着她皮肤的柔软触感。他清了清嗓子，目光转向窗外的夜色，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很晚了，再睡会儿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热巴轻轻“嗯”了一声，将剩下的牛奶喝完，递还给她。他接过杯子，起身时动作放得极轻，生怕惊扰到她。
回到沙发上，张艺兴却没再看那本杂志。他的目光落在床上蜷缩的身影上，女孩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想来是真的累了。他想起她刚才眼里的光，想起她谈及音乐时的执着，心底那份莫名的情愫，像藤蔓一样悄悄滋长，缠绕着他的心脏，温柔而坚定。
这个深夜，没有轰轰烈烈的告白，没有刻意的靠近，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一次卸下防备的倾诉，让两颗原本遥远的心，悄然靠近了一步。暧昧的因子在空气中悄悄弥漫，带着试探，带着心疼，还有一丝连他们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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