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像要把天砸塌。
我踩着泥泞往前走，靴底粘着碎肉和断指。焦糊味混着血腥气直往鼻子里钻，连乌鸦都嫌这地界太脏，扑棱棱飞到半空又盘旋回来——尸体太多，它们啄食都来不及。
火把插在废墟里，摇曳的光映得满地尸首活过来似的。有只手从瓦砾堆里伸出来，掌心还攥着半截箭杆，那胳膊上的青筋突突跳动，像是还没死透。我弯腰摸了摸那人的脖颈，凉的。刚想直起身，后背突然窜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不对劲。
这具尸体比别的温热。
我扯开那人胸前的铠甲，血污结成硬块，下面露出一块暗红色胎记。形状古怪，像团烧不化的灰烬。指尖刚碰到那块胎记，整片皮肤突然泛起微弱的光晕，跟心跳似的忽明忽暗。
“检测到异常灵魂波动。”系统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我耳边炸响，“是否绑定？”
我手指一颤，指甲掐进掌心。这声音我在梦里听过无数次——冰冷、机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它第一次找上我是在三年前，那时我刚穿越到这个世界，躺在客栈床上睁眼就听见：“宿主，你的任务是辅佐帝国统一天下。”
“宿主，你必须亲手刺杀敌国太子。”
“宿主，历史进程不可更改。”
可现在，那具本该死透的尸体正贴着我的指尖发出微光。我盯着那团胎记看了很久，忽然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
“别丢下我……”
不是系统，也不是尸体。是个孩子的声音，虚弱得像风里的一缕烟，飘飘忽忽钻进我耳朵里。
“宿主？”系统重复了一遍，“是否绑定？”
我咬住牙没说话。雨水顺着斗篷帽檐往下滴，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远处传来狼嚎，嘶哑又凄厉，像是在替我说出心里那点迟疑。
怀里的尸体忽然动了。
不是错觉。他胸口微微起伏，睫毛颤动了一下。我下意识把他搂紧了些，触手一片冰凉，可那股凉意里竟藏着一丝活人气儿。
“宿主，”系统语气陡然严厉，“此举将导致命运线偏移。”
我垂下眼帘。雨还在下，打在尸体苍白的脸颊上，顺着他的眉骨流进那道胎记。光晕越来越亮，几乎要盖过天边的闪电。
“从今往后，你叫阿烬。”
话出口那一刻，怀中少年的心跳突然变得清晰。我抱起他转身往城外走，斗篷掀起的风里卷着几片焦黑的布料。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不知是哪段残墙终于撑不住塌了下来。
“警告，宿主。”系统的声音低沉下去，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闷雷，“你正在走向毁灭。”
我没应声。暴雨中，怀里的少年突然抓住了我的衣襟，五根手指死死扣住，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冷……”他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字。
我解开斗篷把他裹住，俯身凑近他耳畔：“不怕，我在。”
他睫毛颤了颤，胎记的光晕忽然暴涨，把整片夜空都映红了一瞬。远处的狼嚎戛然而止，天地间只剩雨声哗哗作响。
[本章完]
作者：有点水，顺便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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