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秋收冬藏。转眼间，星璃和屿澈在流浪中迎来了他们相识后的第一个岁末。此时，他们已年满七岁。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他们幸运地找到了一处被遗弃的猎人小屋，虽然四处漏风，但总算有个能遮蔽风雪的地方。屿澈花了半天时间，用枯草和泥巴尽量堵住了最大的缝隙，又在屋子中央清理出一块地方，升起了小小的篝火。
屋外是凛冽的寒风与簌簌落雪，屋内是跳跃的火焰和彼此依偎的温暖。
星璃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看着屿澈将最后一点干粮——几块烤得焦香的薯块递给她。她的目光却有些飘忽，不像往常那样立刻专注于食物。
“澈，”她忽然轻声开口，声音在噼啪的火声中显得格外柔软，“听说……人类在每年的最后一天，都会许愿。天上的神灵会听到，然后帮他们实现。”
屿澈正在拨弄火堆的手微微一顿。许愿？在轮回之地，只有冰冷的训诫和必须完成的任务，从未有过如此天真而温暖的习俗。他抬起头，看到星璃映着火光的侧脸，那双总是闪烁着星辉或好奇光芒的眸子，此刻却带着一种朦胧的向往和淡淡的……思念？
“嗯，是有这个说法。”屿澈低声回应，他流浪的这些年，依稀听过类似的传闻。
“那……我们也许愿吧！”星璃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带着孩童式的兴奋，“就现在！”
不等屿澈回答，她已经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她的小脸被火光烘得暖融融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虔诚和认真。
屿澈看着她的样子，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轻轻触动。他沉默了片刻，也学着她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小屋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火苗燃烧的声音和屋外风雪的呜咽。
星璃在心里默默地说：‘星星啊，如果你们能听见……我希望，能一直和澈这样在一起，去很多很多好玩的地方，看很多很多不一样的星星。还有……希望父亲、伯伯、姐姐他们……一切都好。’ 属于魔族小公主的那份牵挂，在这岁末的寂静里，悄然流露。
屿澈的愿望则简单而沉重：‘愿姐姐平安。愿……’他顿了顿，意识深处浮现出星璃带着狡黠笑容的脸庞，‘愿身边这个女孩，永远不必再经历风雪和危险。’
过了一会儿，两人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你许了什么愿？”星璃迫不及待地问，脸上带着好奇的笑容。
屿澈却摇了摇头，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红：“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小气鬼！”星璃嘟起嘴，假装生气，但眼里还是漾着笑意。她也没有说出自己的愿望，似乎也相信着这个“不灵”的传说。
夜色渐深，风雪似乎更大了些，一股寒风从缝隙钻入，吹得火苗一阵摇曳。星璃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屿澈看了看她单薄的衣衫，犹豫了一下，挪动身子，坐得离她更近了一些，几乎肩并肩。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星璃放在膝盖上的手。
他的手因为常年握矛和做杂活，带着薄薄的茧，却异常温暖。
星璃微微一怔，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屿澈的体温通过掌心源源不断地传来，驱散了那丝寒意，也让她心里泛起一种奇异而安定的暖流。她没有挣脱，反而轻轻回握了一下。
“这样……就不冷了。”屿澈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点点不自然的僵硬，目光飘向别处，耳根在火光照耀下微微发红。
“嗯。”星璃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悄悄向上弯起一个甜蜜的弧度。比篝火更暖的，原来是掌心的温度。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火堆旁，手牵着手，听着彼此的呼吸和窗外风雪的声音，等待着旧岁的离去，新年的来临。没有丰盛的食物，没有热闹的庆祝，只有这方寸之间的温暖和彼此陪伴的安宁。
对于星璃来说，这是她离开魔都后，第一个有“家”的感觉的时刻。
对于屿澈来说，这是失去姐姐后，第一个心有所依的新年。
当远处不知名的方向，隐约传来象征辞旧迎新的钟声时，星璃轻轻将头靠在了屿澈的肩膀上。
“澈，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星璃。”
简单的祝福，却蕴含着最深切的祈愿。七岁的冬天，两颗孤独的心在风雪中的小屋里，靠得如此之近。未来的路依旧未知，但至少在此刻，他们拥有彼此，便是拥有了全世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