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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之人的新住所

末等召唤师

在无边无际的原始丛林中漫无目的地跋涉了不知多少日夜后,林烬的眼前豁然开朗。一条看似被人长期踩踏形成的小径,将他引向了一个坐落在山谷河畔的聚落——燧石国。

与其说是“国”,这里更像一个大型的氏族部落。房屋由原木和巨石搭建,古朴而坚固。最引人注目的是聚落中央那个巨大的圆形广场,广场中心燃烧着永不熄灭的长明火塘,四周则竖立着刻画着各种象形符号的石碑。林烬虽然失忆,但本能地感受到一种井然有序的公共氛围。人们衣着简朴,多以兽皮和粗布为主,但眼神清澈,行动间透着一股不卑不亢的从容。

他蹩脚地用手势比划,试图沟通。很快,几位眼神锐利但并无恶意的守卫将他带到了一位长者面前。长者并未因他外来者的身份和狼狈的模样而驱赶或畏惧,而是耐心地观察,并唤来一位曾与远方游商打过交道的族人,磕磕绊绊地充当翻译。

几天后,林烬凭借其残存的学习能力,勉强掌握了燧石国语言的皮毛,能进行最基本的交流。他被引荐给了这个国家的统治者——酋长石心。

石心的“官邸”只是一间稍大些的木屋,屋内堆满了各种兽骨、矿石样本和刻画着图案的皮革。石心本人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额头上深深的皱纹如同年轮,记录着岁月的智慧。他并非高高在上,当林烬被带入时,他正和几位族人围坐在一起,激烈地讨论着如何分配一次集体狩猎的收获,每个人的意见都得到充分的陈述和倾听。这种基于部落议会和公民大会的原始民主制 ,让林烬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与安心。

当林烬费力地表达自己失去所有记忆,连名字都无从记起时,石心酋长抚摸着用燧石串成的项链,眼中流露出怜悯与思索的神色。

“记忆是河流,有时会改道,但源头的水终将汇入大海。”石心酋长的声音苍老而平和,“或许,知识能帮你重新找到河道。我们燧石国,有一座传承洞窟,里面藏着先祖留下的智慧,也有些……不被轻易允许翻阅的禁忌之卷。”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可以去试试。按照古老的方法,寻找开启洞窟深处秘密的方法。如果你能找到,或许里面就有能唤醒你记忆的东西。当然,这并不容易,许多族人尝试过都失败了。”  这既是对林烬的考验,也是一种善意的引导,希望他能通过接触过往的智慧有所收获。

林烬感激地接受了这个提议。在一位年轻向导的引领,他进入了山壁上的巨大洞窟。洞内并非黑暗,石壁上镶嵌着能发出微光的萤石,照亮了无数堆放的泥板、兽皮卷和少数几本用奇特植物纤维制成的“禁书”。他按照酋长模糊的提示,仔细搜寻,观察着石壁上的符号,推拉着可能隐藏机关的书架 ,甚至尝试组合一些散落的、带有特殊标记的骨片 。然而,几天过去,他并未找到任何所谓的“禁忌之卷”或直接关乎记忆的秘法。

但是,他的注意力却被另一些东西吸引了。一些描绘着杠杆、滑轮、齿轮等简单机械原理的粗糙图案,以及记录着如何鞣制皮革、编织更坚韧绳索的古老卷宗。这些看似普通的知识,却在他空白的大脑里激起了奇异的火花。尤其是几张描绘着两个轮子通过一根轴连接的草图,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行走……太慢……可以更快……”他喃喃自语。一个模糊的念头越来越清晰:为什么一定要靠双脚走路?为什么不能借助工具?

他不再执着于寻找虚无缥缈的禁书,而是开始动手实践。他利用在林中找到的坚韧木材,尝试用石刀和燧石工具切削、打磨。他回忆着洞窟壁画上的结构,用柔韧的藤条搓成绳索,甚至尝试利用收集到的硬质树胶来增加传动。失败了无数次后,一件这个世界前所未有的造物诞生了——一辆简陋却有效的脚蹬自行车。

这辆车只有一个简单的木架,两个大小不一的木轮(前轮大,后轮小),通过一根坚硬的木轴连接,动力则依靠脚蹬通过藤条传动给后轮。虽然粗糙,但当林烬在聚落里第一次骑上它,以每小时十二公里的速度(由好奇的族人步测估算)前行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这速度远远快过奔跑,而且能节省大量体力。他特意在车架上刻下了“限载一人”的警示符号。

消息迅速传开,酋长石心亲自前来观看。他看着林烬骑着这个“双轮怪物”在广场上绕圈,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奇迹!这是智慧的奇迹!”石心酋长激动地握住林烬的手,“年轻人,你失去的记忆,或许正是为了让你带来新的知识!你这‘脚蹬车’,将改变我们狩猎、传递消息的方式!你是我燧石国的贵人!”

为表感谢,石心酋长决定破例为林烬举行一场国宴。宴席设在中央广场的长明火塘边,所有族人都可围观分享喜悦。菜肴算不上奢华,却是燧石国能拿出的最好食物:

主食:一大陶盆蒸得香气四溢的白米饭。

菜肴:一碟用兽油快火炒出的土豆丝与青菜,清爽可口;一大罐用陶釜慢炖的蘑菇山鸡肉,汤浓肉烂,香气四溢。

林烬坐在主宾席上,吃着这顿充满原始风味却无比真挚的宴席,胃里暖暖的,心中那片记忆的空白似乎也被这份温暖暂时填补了。

夜幕降临,山谷中风声渐起,带着寒意。石心酋长邀请林烬和几位德高望重的族人,一同进入附近山壁上一个用于集体议事和避寒的巨大山洞过夜。洞内,族人早已燃起几堆熊熊的篝火,不仅驱散了黑暗和寒冷,跳动的火焰更在石壁上投下巨大的影子,营造出一种原始、神秘而又充满安全感的氛围。族人们围坐火旁,有的低声交谈,有的擦拭工具,孩子则在母亲怀中安睡。

林烬靠着温暖的岩壁,看着眼前的情景。他依然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姓甚名谁。但在这里,在这个依靠集体决策 、共享火种、尊重知识的原始民主国度,他凭借自己的双手创造出的东西,赢得了尊重和一顿饱饭,还有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夜晚。

“或许……这里暂时可以停留。”他看着洞外璀璨的陌生星空,心中第一次浮现出这个念头。失忆后的流浪,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短暂的避风港。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他带来的“脚蹬车”技术,将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在这个古朴的国度里,激起怎样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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