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
刘彻看着她开心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满是欢喜。他知道,有这个傻丫头在身边,他的日子,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枯燥乏味了。
而此刻,长乐宫的锦书,正躲在承乾宫的廊柱后面,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看着南霖苑靠在刘彻身边,笑得那么开心,看着刘彻对她那么温柔宠溺,心里五味杂陈。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陛下会对这个女子另眼相看。因为在她身上,陛下找到了久违的温暖和快乐。
锦书默默地转身离开,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因为她知道,只有她好好的,陛下才能真正地开心。
一场由血书引发的风波,就这样在刘彻的庇护下,暂时平息了。但南霖苑知道,这只是开始。在这深宫里,还有更多的挑战和危险在等着她。但她不怕,因为她知道,有刘彻在身边护着她,她就什么都不怕。
而刘彻也知道,这个傻丫头的出现,已经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他会用自己的一生,去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和快乐。
——
长乐宫的寝殿内,熏香缭绕,光线柔和。卫子夫斜倚在铺着厚厚锦缎软垫的拔步床上,身上盖着一床绣着缠枝莲纹的薄被。她闭着眼,眉头微蹙,似在小憩,又似在沉思。殿内静悄悄的,只有窗外风吹过梧桐树叶的沙沙声。
锦书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手中的茶盘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然后垂首立于床榻边,大气不敢出。她知道皇后此刻心情复杂,不敢轻易惊扰。
“怎么样了?”卫子夫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询问。
锦书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在承乾宫廊柱后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禀报出来:“回娘娘,奴婢……奴婢在承乾宫外守了许久,看到陛下和那位南姑娘……相处得十分融洽。陛下对她……确实不同寻常。”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奴婢亲眼看见,陛下替她擦眼泪,还亲手喂她吃点心。南姑娘靠在陛下身边,陛下不仅不恼,反而……反而还笑着揉她的头发。更……更让奴婢意外的是,南姑娘竟直呼陛下为‘大叔’,陛下虽然一开始板着脸,可最后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并没有真的生气。”
卫子夫原本闭着的眼睛,在听到“大叔”二字时,猛地睁开了。那双素来温婉平静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她坐起身,靠在床头,薄被滑落至腰间,露出里面月白色的寝衣。
“说的是真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是被这个细节惊得不轻。在这等级森严的皇宫里,别说直呼陛下为“大叔”,就是说错一个字,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而刘彻,那个向来威严刻板、说一不二的帝王,竟然容忍了?
“千真万确,娘娘。”锦书躬身回答,语气无比肯定,“奴婢听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陛下不仅没生气,反而……反而还对她笑了。那笑容……奴婢从未在陛下脸上见过,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
卫子夫沉默了。她靠在床头,目光投向窗外,眼神复杂难辨。她想起自己刚入宫时,刘彻对她也是百般宠爱,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宠爱渐渐被帝王的责任和朝堂的纷争所淹没,只剩下相敬如宾的客气。她以为,这就是帝王的爱情,短暂而脆弱。可如今,刘彻却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民间女子,打破了所有的规矩,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和纵容。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清脆稚嫩的童音:“母后!母后!”
只见年仅七岁的太子刘据,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小朝服,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已经摔坏的纸鸢,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他的小脸跑得通红,额头上满是汗珠,显然是急着找人。
“母后,你在聊什么呢?”刘据跑到床榻边,仰起小脸,好奇地问道。他手中的纸鸢骨架已经断裂,绢布也撕裂了好几处,看起来狼狈不堪。
卫子夫看到儿子,脸上的复杂神色瞬间被温柔取代。她伸出手,将刘据拉到身边,用手帕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柔声问道:“据儿,怎么跑这么急?手里拿的是什么?”
刘据将手中的纸鸢递到卫子夫面前,小脸上满是委屈:“母后,这是父皇昨天让人给我做的纸鸢,我今天去御花园放,不小心撞到树上摔坏了。我想找人修好它,可是……可是后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说不会修,他们说这是西域传来的样式,宫里没人见过。”
他说着,眼圈微微泛红,显然是对这个纸鸢极为喜爱。
卫子夫接过纸鸢,仔细看了看。这纸鸢确实做工精巧,骨架是用坚韧的竹篾制成,上面糊着一层薄薄的、印有西域花纹的绢布,只是现在已经支离破碎。她叹了口气,摸了摸刘据的头,安慰道:“好孩子,别哭。不就是一个纸鸢吗?母后让人再给你做一个更好的。”
“可是……可是这是父皇亲手给我挑选的样式啊。”刘据低下头,小声说道,语气里满是失落。
卫子夫看着儿子委屈的模样,心里一阵心疼。她知道,刘据虽然是太子,却因为刘彻常年忙于朝政,父子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这个纸鸢,对刘据来说,不仅仅是一个玩具,更是父皇对他的一份关爱。
就在这时,锦书忽然开口道:“娘娘,奴婢……奴婢倒是想起一个人,或许能修好这个纸鸢。”
卫子夫和刘据同时看向她。
“哦?是谁?”卫子夫问道。
锦书躬身道:“回娘娘,就是那位南姑娘。奴婢今日在承乾宫,看到她房间里摆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像是……像是她自己做的。而且,她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机灵劲儿,或许……或许她会修这个西域纸鸢。”
卫子夫闻言,眼神微微一动。她想起锦书之前说的,南霖苑单纯善良,没有心机。如果真的让她来给太子修纸鸢,一来可以借此机会进一步了解她的为人,二来也能让刘据开心,三来……或许还能缓和一下她和南霖苑之间的关系。毕竟,一个能让太子喜欢的人,总不至于太坏。
她沉吟片刻,对刘据笑道:“据儿,你看这样好不好?母后让锦书姐姐带你去找那位南姑娘,让她帮你看看,能不能把纸鸢修好,好不好?”
刘据闻言,眼睛一亮,立刻忘记了刚才的委屈,用力点头:“好!好!谢谢母后!”
卫子夫看着儿子开心的模样,笑了笑,随即对锦书吩咐道:“锦书,你就带太子去承乾宫一趟。记住,要客气一点,就说是本宫的意思。”
“是,娘娘。”锦书躬身应道。
刘据抱着摔坏的纸鸢,拉着锦书的手,高高兴兴地跑出了寝殿。
卫子夫靠在床头,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眼神再次变得复杂起来。她不知道,让刘据去见南霖苑,到底是对是错。但她知道,她必须弄清楚,这个突然闯入他们生活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头,又会给这后宫,给这大汉,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而此刻的承乾宫,南霖苑正和刘彻一起,趴在桌上,研究着一张从西域传来的舆图。南霖苑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兴致勃勃地说道:“大叔,你看这里!如果我们从这里修一条栈道,连接到这边的绿洲,以后商旅往来就方便多了,还能加强对西域的控制!”
刘彻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听着她天马行空却又颇有见地的想法,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地说道:“好啊,朕就依你。等朕忙完这阵子,就派人去勘察。”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锦书的声音:“南姑娘,太子殿下驾到。”
南霖苑和刘彻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太子?他来干什么?”南霖苑疑惑地问道。
刘彻笑了笑,站起身:“看看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刘据就抱着纸鸢,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当他看到刘彻也在时,愣了一下,随即立刻躬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刘彻笑着说道,“据儿,你怎么来了?”
刘据抬起头,看到南霖苑,眼睛里满是好奇。他之前听宫女们说过,父皇身边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姐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抱着纸鸢,走到南霖苑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我……我的纸鸢摔坏了,宫里没人会修,母后让我来找你帮忙,你……你能帮我修好它吗?”
南霖苑看着刘据可爱的模样,又看了看他手中摔坏的纸鸢,立刻点头:“当然可以!让我看看!”
她接过纸鸢,仔细看了看,然后笑着说道:“小意思,包在我身上!不过,我需要一些工具,比如竹篾、浆糊、还有针线。”
“我马上去找!”刘据立刻说道,转身就要跑出去。
“等等。”刘彻叫住他,对旁边的内侍吩咐道,“去,把需要的东西都找来。”
“是,陛下。”内侍躬身应道,快步走了出去。
刘据开心地跑到南霖苑身边,好奇地看着她:“姐姐,你真的会修吗?这可是西域来的纸鸢,宫里的人都说不会修。”
南霖苑笑了笑,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姐姐可是‘万能修理工’!什么东西到了我手里,都能给你修好!”
刘彻看着南霖苑自信满满的模样,又看了看刘据兴奋的小脸,心里一片温暖。他知道,或许从这一刻起,他的后宫,他的家庭,将会因为这个女孩的到来,变得不一样了。
而长乐宫的卫子夫,正站在窗前,远远地望着承乾宫的方向,眼神深邃。她知道,一场新的博弈,已经悄然开始了。
南霖苑指尖灵巧地穿梭在竹篾与绢布之间,最后一针银线穿过撕裂的边缘,打了个漂亮的结。她抬手将修好的纸鸢递到刘据面前,竹骨架被重新加固,断裂处用细竹丝巧妙衔接,撕裂的绢布不仅被缝补整齐,还在缺口处绣了朵小小的、栩栩如生的流云,原本狼狈的纸鸢反而添了几分灵动。
“好了,你看。”
刘据踮起脚尖接过,眼睛瞬间亮得像盛满了星星。他捧着纸鸢转了个圈,对着阳光仔细端详,小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崇拜:“哇!比原来更漂亮了!姐姐你好厉害!宫里的工匠都修不好,你居然一下就修好了!”
他抱着纸鸢,开心得原地蹦了两下,又想起什么,郑重地对着南霖苑鞠了一躬:“谢谢姐姐!我这就去御花园放纸鸢!”说完,便像只欢快的小雀,抱着纸鸢一溜烟跑出了殿门,衣角在风里划出轻快的弧线。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南霖苑和刘彻两人。她看着刘据跑远的方向,眼底带着柔和的笑意,转头看向刘彻时,语气却多了几分认真:“大叔,好好对他。”
刘彻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
“那孩子挺好的,眼神干净,心思单纯,对谁都带着善意。”南霖苑靠在桌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用过的银线,“别因为他是太子,就总用严苛的眼光看他。孩子需要的是信任,不是压力。你要相信他,他会成为一个好太子的。”
她的话直白又坦诚,没有丝毫谄媚,像一股清泉,直直地淌进刘彻心里。他看着她认真的侧脸,阳光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忽然觉得,这个只认识了几天的女孩,似乎比他身边任何人都更懂他内心的柔软。
刘彻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眼底的神色却柔和了许多。
南霖苑见他应下,心里松了口气,话锋却突然一转,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的雀跃:“对了!上次我画给你的那个水车图纸,你让人造出来了吗?就是能自动提水灌溉的那个!”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在桌上比划起来,眉眼间满是兴奋:“我跟你说,那个水车可好用了!只要水流带动轮子转,就能把低处的水提到高处的田里,比人工挑水快多了!要是造出来了,正好赶上春耕,能帮百姓省不少力气呢!”
刘彻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模样,听着她滔滔不绝地讲着水车的好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浅笑。他原本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画个图,没想到她竟一直记挂着,还想得这么长远。
“已经让人造了。”刘彻靠在椅背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工部的人说图纸很新奇,照着做了个样品,昨天刚送到城外的庄子上试了,效果不错。”
“真的?!”南霖苑眼睛一亮,猛地凑到他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眼底的纹路,“太好了!那什么时候能推广到各地啊?要是所有的田都能用上车水,百姓就不用再靠天吃饭了!”
她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桂花糕甜香,拂过刘彻鼻尖。他微微侧头,避开那过于清晰的距离,语气依旧平稳:“急什么。样品刚试成,还需要改进。等确定万无一失了,朕自会下旨推广。”
南霖苑这才意识到自己靠得太近,脸颊微微泛红,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我就是太高兴了。毕竟这是我来到这里,做的第一件真正有用的事。”
刘彻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他没有戳破她的窘迫,只是拿起桌上的舆图,指了指上面的一处河道:“你说的水车,若要推广,还需先疏通各地的河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常年淤堵的地方,得先派人去清理。”
南霖苑立刻凑过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认真地分析起来:“没错!而且不同地方的水流速度不一样,水车的大小和轮轴的粗细也得调整。我可以再画几张不同规格的图纸,让工部的人照着做!”
两人凑在桌前,一个指着舆图分析河道,一个拿着笔在纸上勾勒水车的改进方案,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明明是才认识几天的人,却莫名透着一股奇异的默契。
殿外的风轻轻吹过,带着初春的暖意,也带着一丝悄然变化的气息。谁也不知道,这个从异世而来的女孩,和这位九五之尊的帝王,会在这深宫之中,谱写出怎样一段不一样的故事。而此刻的他们,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民生疾苦,一个默默纵容着她的奇思妙想,在各自的世界里,悄然向对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