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无尽夏,江蕴也只是听说过,大概是西海的那两朵云揽,一朵被海浪冲走,不见踪迹;一朵留在海岸上,苦苦等待。
不对,应该是两朵一起留在海岸上,沐浴着秋日阳光,见证落叶下的黄昏。
江蕴想,当初的自己和燕黎川也如同无尽夏时的那两朵云揽,可惜,云途海滩已经污染的不成样子,她试图去拼装那年的回忆,却只能对现实低头。她已经无法视物,每个季节也如虚幻,再也感知不到。
这是燕黎川消失的第三年,他走得干脆,甚至只是带走他们的婚戒——川海之心,全联邦查无其人,就像他从未存在过。
直至今日,江蕴才恍然发觉,其实从最初的见面开始,自己就从未真正抓住过他,只是燕黎川自愿缴械,将枷锁放在她身上,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是爱着燕黎川的。
江行昼站在玄关处,看着自己的姐姐,她坐在落地窗旁,身上盖着燕黎川很久之前买的毯子,海蓝色的。
江蕴双眼空洞的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即使她什么也看不到。
江行昼心里叹气,把饭放在餐桌上,再转过头,这个视线,他看到江蕴未被盖住的后颈上,那到狰狞的疤痕,每次江行昼看到,都会想到江蕴失控时亲手剜下自己腺体的场景。
他走过去,轻声说:“姐,明天西海举行花宴,你还去吗?”
江蕴回过头,循着声音的方向,僵硬的点头。
西海每年都会不定期举办花宴,在花宴上夺魁的花会被视为当年的吉祥花,在那一年里,西海都会以此花为本命花。
前两年,江蕴还带着希望去参加,因为燕黎川每年都会参加,风雨无阻。
他的花每次都落榜,后来某一天,江蕴知道了,还笑过他,也问他为什么这么犟。
江蕴垂下眉眼,现在,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犟,他只是为了那束花能走到她面前,即使是匆匆一瞥,也是足够的。
江行昼拍了拍江蕴的肩膀,以示安慰,毕竟年年去,年年落空。燕黎川是真的在抹除自己的痕迹,也真是狠,不过…,他看了眼她姐,哎,也理所应当。江蕴起身,走出这间房,轻手关上门。
江行昼走后不久,江蕴听到门口的声音,她如无法辨认真假,颤抖着手拿下盖在身上的毛毯,那声音!燕黎川!
她起身太猛,撞到窗边的小桌子,跌跌撞撞,摸索着,脸上早已泪流,终于走到门口。
可是,那不是他,那是燕黎川做的模声小兔机器人,它的数据一直没有更新,声线是照着燕黎川设定的,它每天按着固定任务,勤勤恳恳叫主人起床,吃饭,散步,休息……,只是它发现主人根本不理它,它只好根据前主人的设计,换了一个声线。
“啊蕴,该去散步了。”模声小兔子说完还抖动几下仿真兔耳。它等待着主人给它回应,如果没有,那么下一个指令便是:“啊蕴不开心?我会一直陪着啊蕴,啊蕴该是开心的。”
江蕴摸到那只兔子,把它抱到怀里。突然她摸到兔子尾巴上的凸起,她松开兔子,顺带按下那个凸起。
兔子的声音变成机械音,说:“瞳膜解锁成功”
说完肚子的地方弹出来,江蕴探手去摸,摸到里面的东西时,她觉得无尽夏不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