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幸存者近期有人不幸牺牲,但组织依旧得正常运转。
南措在这段时间也忙于自己的事情——他在寻找地图——目的是找到那个山中村落位于何处。
理论上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南措真正实施起来时才发现也不是这么简单。
幸存者基地内有两张地图;第一张是这座城市的布局图,到这个时候南措才知道这座城的名字——鹭城。另一张是全国的地图,它的精度只记录到市,所以南措根本没法在上面找到漳民县。
为了找到一幅精确的省级行政区地图,他在这段时间带着叶老和范进跑遍了鹭城大半图书馆和书店,硬是找不到一份地图。最该死的是,鹭城最大的图书馆,这本该最有可能出货的地方,居然一本书都没有,后来问了慕夏才知道,这些书都在海上时代运上了邮轮,现在估计还泡在海里呢。
又是新的一天,南措站在一间社区图书室的废墟里,脚下踩着的不是地板,而是板结的、混杂着纸浆和灰尘的诡异块状物。仅存的几个书架空空如也,像被剃光了肉的鱼骨。
“靠,现在找张地图比找把枪还难。”
范进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扒拉着一个倾倒的柜台,闻言抬起头:“南措兄,我们那个世界,这种资料都在个人终端里实时更新的……这里怎么会这样?”
“这个世界可没来得及发明你所说的终端就终结了。”
一直闭目倚在门框边的叶老,此时缓缓睁开他那双红色的眼睛,平淡地插了一句:“此间气韵阻滞,灵机蒙尘。并非是寻找物品,而是在尘埃中找到一缕旧日痕迹,这是一件难事。”
叶老还是一半古语一半普通话,南措虽然听得半懂不懂,但也明白叶老的意思是这事希望渺茫。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没有地图,他就无法定位那个村庄,无法回到一切的起点,更无法验证关于艾、陈云以及那次“昏迷转移”的任何猜想。他的调查完全陷入了僵局。
“唉,市里面能找的地方都翻遍了,我接下来打算去一个地方。你们……要不先回去?”
“你欲去往何处?” 叶老目光微凝。
“慕夏说这里的书全部运到那些邮轮上了,但你们忘记了吗?有一艘搁浅在了海滩上……”
“可是别的成员也说过那里面很危险。”范进赶忙说道,试图制止南措这危险的想法。
“你意已决?”叶老反倒问。
“没错,比起在这里苟且偷生,还不如把事情搞清楚。”南措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过头来看向二人,“我不知道为什么,幸存者里面的人对这个世界的真相漠不关心,我可不一样,我可不想在无知中度过这两年。”
“也罢。”叶老微微颔首,“我随你去。”
“不不不,我跟你们有点不一样,我的受命影响距离很短,面对黑影还是有些周旋手段。”
“我的受命距离也只有三米。”叶老应道,“而且你一个人无法在那宽阔之处寻得一方纸片。”
“我…我也去!”范进像是被这股决绝感染,鼓足勇气喊道,只是尾音仍有些发颤。
“你受命影响距离是多少?”南措问。
“我是正常人类…”范进缓缓说。
空气瞬间凝固。南措的目光在范进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复杂难明。
第一,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第二,一个没有特异能力加持的普通人,要踏入那片已知的危险之地,这不再是冒险,近乎是自杀。
思来想去,南措还是同意让他跟随,但南措不让他进入内部,只在外部放哨。
三人驾驶着一辆性能尚可的车,离开了相对安全的基地范围,朝着东海岸线驶去。直到一堵“高墙”进入视野。
它像一头搁浅的、已然死去的巨鲸,庞大的船身倾斜着嵌入城市的边缘,曾经洁白的漆面布满斑驳的锈迹和撞击的伤痕。一侧的船名依稀可辨——“希望之星号”。一个在末世背景下显得无比讽刺的名字:它并没有给人类带来希望。数条巨大的锚链无力地垂落如同束缚巨兽的最后枷锁。海浪有气无力地拍打着它的钢铁身躯,发出空洞而持续的呜咽。
南措仰头看了看,问道:“我们要怎么上去呢?”
“我来。”叶老拔出他背后的长剑,猛地一戳,在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后,那剑竟如切入腐木般,硬生生在那厚实钢板破开一道足够一人通过的裂口!边缘的金属呈现出被巨力强行撕开的扭曲状。
“我去,牛逼?”
完事后,叶老优雅将剑送回剑鞘,“这是我带来三把武器中的一把,乃是我宗门镇派之器,由天外玄铁辅以星辰之火锻造,凡俗金铁,都可轻易击破。”他顿了顿,“……但在此地恐怕还是无法比肩那黑石之剑。”
裂缝之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一股混合着铁锈、霉烂和海腥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巨兽张开了沉默的口。
南措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枪,手电光柱刺入黑暗。
“我们进去。”南措说道,突然间他想到什么,转身向范进叮嘱:“如果遇到特别黑影就立刻撤退到远一点的地方,不用管我们,同样,我也很难管你。”南措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无意识说了卡文纳曾经说过的话,“那个,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你直接跑就行,叶老能感受到你离开的扰动,那样我们就知道出口有没危险。”
最后,南措说道,“如果我们在天黑前没出来,你就速度回基地报信。”
因为去邮轮的计划并没有向基地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