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车上，南措才想起来问这是去干什么：“慕夏姐，我们这是要干什么。”
“直接叫我慕夏就行了，现在基地里面的衣物快不够了，我们准备去拿衣服。”
“拿衣服？”
“城市的东部有个大型服装仓库，那里面储存着很多我现在这件米黄色衣服。”
“里面全是这种款式吗？”
“是的，我们也找不到其他的了。”慕夏转过头，打量了一下南措身上那件破了几个洞的黑色外套，“欸，你要不要也换成我们的衣服？统一着装，有时候能减少误会。”
南措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觉得我的黑色衣服好看。”这衣服跟他从自己的世界而来，穿着它，仿佛还能维系一丝与过去的联系，尽管那联系已经细若游丝。不过他刚好可以去那找找有没针线缝一下，他在心里补充道。
开车的依旧是老陈，而老张透过后视镜咧嘴一笑：“小伙子，黑色在这儿可不吉利，像块移动的靶子。慕夏他们这米黄色，虽然土了点，但在废墟里反倒不那么显眼。”
驾驶车辆的老陈没说话，只是握着方向盘，微微点头，算是赞同。
“等完全烂了再换吧。”
车队不算庞大，除了他们这辆猛士，后面还跟着一辆皮卡，上面坐着几个负责搬运的队员。
南措发现叶老和范进也在车上。
服装仓库位于一栋大型批发市场的地下一层，它的天花板破了个大洞，能从一楼直接跳下去。
上面还绑上了几条绳索，看得出来幸存者组织已经来过许多次了。
下面果然如慕夏所说，堆满了码放整齐的米黄色制服。
队员们迅速行动，有人借绳索到达地下，有人在上方接力，开始成捆地往皮卡上搬运。南措也搭了把手。稍后他以去找针线的理由，脱离了大队人马，往仓库深处走去。
破碎的穹项让阳光照亮内部，他无需佩戴手电便可看清路。
“南先生？”
“我超！”南措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吓了一跳，差点拔枪给后面来一发。
好在他及时发现来人是叶老，才松了口气。
“叶老，你走路真的没声啊，很吓人你知道吗？”
“我以为先生一词不是用在此处称呼。”
“那倒不是，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南措才看到范进也跟在后面，此时他们无不换去了曾经的衣物，统一穿上了组织里的米黄风衣。
“此处有异动。”叶老简便说到，“虽然我的元力已经消失了，但感受扰动还是能办得到的。”
“哈？”我怎么听不懂呢？
“叶老的意思是，他怀疑这里有…其他东西。”范进解释到。
“那为什么不直接跟车队说呢。”
“方才已说明，人莫信之…没有人相信，他们说一直在留意周边。”
南措四下看了看，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形成几道光柱，灰尘在光柱中飞舞，仓库深处堆叠的货架在明暗交错中显得格外静谧。他肉眼凡胎，真没看出有什么所谓的“扰动”。
“你觉得那是什么？” 南措压低声音问道，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寒意。
“不知。”叶老微微摇头，墨镜后的红色眼眸似乎扫视着周围的虚空，“但绝非黑影，它方才，在跟着你。”
“什么？”这句话一下让南措警惕起来，“跟着我？什么时候？”
“自你脱离队伍，深入此地始。”叶老言简意赅，“其气息晦涩，几近于无，若非它突然快步移动，产生了扰动，恐怕我也难以察觉。”
范进在一旁搓了搓胳膊，小声道：“叶老这么说，那肯定没错了。南措兄，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他的黑眼圈似乎更重了，显然对这种超自然话题既害怕又有点病态的“兴趣”。
南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是第一次遇到无法理解的事情了。黑影、受命人、死而复生的艾……现在再多一个无形的跟踪者，似乎也不那么难以接受？不，这更可怕，因为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
“它现在还在吗？”
叶老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仔细感知，最终缓缓开口：“此刻…消失了。或者说，隐藏得更深了。”
这种不确定的回答并没有让南措感到安心，反而更加毛骨悚然。一个能随时隐藏自己，连叶老都难以精准捕捉的东西，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那…它现在是不是在看着我们？”范进突然问。
“恐怕是。”叶老答。
“妈蛋，我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什么牛马都来找我？”
“不过它已经这么久没动静了，可能单纯只是想观察一下我们吧？”范进猜想到。
“并非。”一声富有磁性的回答在南措耳边响起，而且肩膀上也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受。
有人将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我后面有谁吗？”南措神色大变，连叶老都微微皱眉。
南措试图伸手掏枪，结果这条手臂也被死死抓住。
“怎…怎么了吗？”范进小心地问，他并没有看到南措背后有其它人。
“你是谁，为何对南先生如此在意？”叶老摘下墨镜，盯着前方，一字一字问道。即便对方依旧不可见，但扰动已经足以让叶老判断出：它是人。
“别紧张，我只是对他稍微产生了点兴趣。”这是女性的声音。
“哦？我本以为你是个冷酷的人，芒。”
最后的人名对南措和范进如五雷轰顶。
不是姐们，你是那个杀手？！
“哈哈，不用这么怕，我今天来，第一目标并不是找这位小哥。我只是想，向你们的其他同伴取一样东西。”
“恐怕无人愿意把自己的首级赠与你。”
“这可不好说哦~”
芒将两只手松开，这让南措大感不妙，他开始大声吼叫：“慕夏！那个杀手来了！！！”
也在此时，叶老突然冲出，快速飞奔向众人所在之处。
南措的回声在货架间碰撞、回荡。几乎是同一时间，仓库入口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武器上膛的铿锵声。
“在哪？！”
“敌袭！准备战斗！”
慕夏冷静而锐利的声音立刻压过了短暂的骚动：“所有人！依托掩体！黑水雷！封住她的路！”
训练有素的队员们迅速散开，各自寻找货架或堆积的衣物作为掩体，枪口警惕地指向已经蔓延开来的黑雾。
突然，从中闪出一道人影，黑雾已经解除她的伪装，但速度之快还是让众人看不清其面孔。
“所有人！朝前方区域，覆盖射击！”慕夏立即下达最果断的指令，“三位！当心子弹！”
AK的连射声、霰弹枪的轰鸣声以及其他队员手枪的射击声瞬间响起，子弹如同泼水般倾泻向那道人影。弹头打在水泥地上溅起火星，击穿货架上的衣物，棉絮纷飞。
唯有寥寥数发子弹，侥幸突破了她的防御轨迹，却尽数被她手中那柄漆黑的长刀拦下。
她在挥舞那把漆黑的刀，精准迎向每一发即将命中她的子弹，分毫不差。
奇怪的是，那些子弹碰到刀刃没有发出响声，也没有弹飞，就直接消失了。
“老张，她在往你那跑！”
然而话音未落，那道黑色的致命流光已袭至老张面前，后者，还未有反应。
一声低吼，叶老不知何时出现在芒的侧后方，他踏墙而行，如覆平地，最后猛力一蹬，以飞踢之姿，直贯芒的侧身！
这一脚，逼得芒停止进攻，拧身横刀防御，叶老给她的巨大的冲击迫使她踉跄着后退数步。
“你方才，是先将刀归鞘，再连鞘横挡？这是为何？” 叶老稳稳落地，目光如电，瞬间捕捉到这个细节，问道。
“怕你受伤喽，你也不希望在这里躺个几年吧？”芒笑着应答。
一瞬间，那把刀再次出鞘，叶老瞳孔骤缩，同时抽出自己的刀。
两刀相碰，可…叶老的刀，却在无声中断开。
又一瞬间，老张已身首异处。
南措赶过来时，看到了可怖的一幕，老张的身体直挺挺倒在地上，鲜血从断口出涌出，旁边是捂脸痛哭的慕夏，怒骂的众人，以及满脸血痕的叶老——那时他在穿过黑雾时造成的伤口——正看着自己的刀，表情呆滞。
从芒现身，到老张被杀，只过了两分钟。
而凶手，此刻已如她来时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南措找到的针线有了其它用途，慕夏用它将老张的头与身体缝合起来，在半晚时分，车队到达了海岸，一些队员解开停靠在岸边小船的绳索，带着老张的遗体到达离海岸一定距离的地方，将遗体丢入大海。
空气中的黑水蒸汽会在五年内腐蚀干净人的躯体，唯有不被黑水入侵的海洋才能保存已逝之人的躯体。
在那深处，埋葬着50年岁月中死去的人。
“水里面有鱼吗？”
“海洋生物对黑水比陆地生物更敏感，虽然人人都说黑水不犯海水，但还是有一丁点黑水蒸汽溶进水里，就这一点对那些水生生物都是致命的……或许在深海里可能还有鱼，但我们没法探究。总之，现在还存活在陆地上的，只剩下人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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