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十年牛马无人问，一朝有用成祭品

第3章 十年牛马无人问，一朝有用成祭品

后半夜的寒风顺着门缝往里灌，像无数根细冰针扎在皮肤上，冻得我打了个寒颤，再无半点睡意。盘膝坐在冰凉的蒲团上，楚凡和柳如烟“剥离灵根”的对话在脑海里反复回响，像根淬了冰的刺，越扎越深。索性睁开眼，盘点起自己这三年的青云宗生涯——哦不，该叫三年免费牛马打工记。

入宗第一天，玄尘真人握着我的手，见我灵根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眉开眼笑地夸“此子可教，是块修仙好料”。我当时傻乎乎地以为逆袭剧本终于轮到自己，结果转头就被派去了最偏远的黑风矿脉。那矿洞深处瘴气弥漫，低阶修士进去十有八九要落个经脉受损的后遗症，我靠着上辈子学的化学常识，用矿洞里的几种矿石混合出简易解毒剂，硬生生扛了三个月，挖出的稀有矿石堆满了宗门库房。可最后换来的，不过是玄尘真人一句轻描淡写的“你能力强，辛苦些是应当的”，连块像样的赏赐都没有。

后来柳如烟说身子弱，需要凝神丹调养，宗门库房药材紧缺，执事二话不说就把采买药材的任务甩给了我。我顶着正午的烈日钻进妖兽森林，被毒蜂蛰得满脸红肿，又跟护药的熊罴徒手缠斗了半宿，九死一生才采回凝神草，接着守在丹炉旁不眠不休熬了三天三夜，炼出的凝神丹颗颗饱满、灵气充盈。可我连成品的模样都没看清，就被楚凡小心翼翼地捧走，全送进了柳如烟的住处。人家姑娘体弱娇贵，我就活该被妖兽追、被毒蜂蛰，连口汤都喝不上？

最离谱的是去年宗门试炼。师兄弟们遭遇高阶妖兽，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只顾着逃命，是我硬生生催动全身灵力挡在前面，后背被妖兽爪子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了道袍，才换得他们安然逃脱。事后疗伤，我去申请一颗中阶疗伤丹，管事弟子却翻着白眼嘲讽：“苏清清，你灵根好能耐大，这点伤自己打坐调息就能好，何必浪费宗门资源？”最后只扔给我一瓶最低阶的金疮药，褐色的药粉撒在伤口上，疼得我差点晕厥过去，跟往伤口上撒盐没两样。

而柳如烟呢？入宗三年，没踏过一次险地，没采过一株草药，没炼过一炉丹药，却能日日锦衣玉食。穿的是绣着护身灵纹的绫罗绸缎，坐的是上品灵玉铺成的修炼蒲团，就连日常喝的茶水，都泡着千年雪莲 petals。玄尘真人对她嘘寒问暖，隔三差五就送珍稀补品；楚凡对她呵护备至，手把手教她高阶功法；宗门最好的资源、最顶尖的师资，全紧着她来。理由？无非是“如烟灵根残缺，体弱多病，可怜得很”。

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洗得发白、还带着冰蛟抓痕的道袍，想起从冰封雪域回来时，手臂上的冻伤还没好利索，后背被冰蛟撞出的淤青也隐隐作痛，心里只剩一片寒凉的荒谬。原来“能力强”在这儿不是优点，而是被无限压榨的理由；原来“懂事”也不是美德，而是活该被忽视的原罪。上辈子996好歹有工资拿，有绩效奖可以盼，这辈子倒好，免费打工不说，还要随时准备被人挖走灵根，当别人进阶的垫脚石。我苏清清，怕不是把“工具人”三个字刻进了DNA里，换个世界都甩不掉这命运？

越想越憋屈，胸腔里的怒火与不甘快要溢出来。我索性起身，决定再去执事堂试试申请疗伤丹药——不是还抱有希望，只是想亲眼看看，这宗门的凉薄到底能到什么地步。

执事堂里暖意融融，管事弟子正翘着二郎腿，捧着紫砂小壶慢悠悠喝茶，见我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何事？”

“弟子刚从冰封雪域归来，身受冻伤与内伤，想申请一颗中阶疗伤丹。”我攥紧衣角，尽量让语气保持平静。

“疗伤丹？”管事弟子嗤笑一声，放下茶壶，用轻蔑的目光上下打量我，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苏清清，你不是能耐大吗？在雪域九死一生都能活着回来，这点小伤还需要丹药？我看你就是故意浪费宗门资源！”

“这不是小伤，”我指甲掐进掌心，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若不及时医治，恐影响后续修炼。”

“影响就影响呗，”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拿起桌上的最低阶金疮药，随手扔在地上，褐色的药粉溅起一片灰尘，“反正宗门也不指望你能有多大成就，你只要安分守己，等筑基后……”话说到一半，他突然住嘴，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是意识到自己差点露馅。

我看着地上那瓶廉价的金疮药，心里冷笑连连。看来这“剥离灵根”的阴谋，宗门里不少人都心知肚明，只有我自己，还傻傻地以为只要努力付出，总能换来一丝认可。

正僵持着，楚凡恰好从外面进来。他一身月白道袍，腰束玉带，风姿绰约，只是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在扫过我的瞬间，没有半分温度，甚至没留意到地上的药瓶。他像没看见这场争执，也没看见我满身的伤，径直从旁边走过，连一句询问都没有。那极致的漠视，比管事弟子的嘲讽更伤人，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碎了我心里最后一点对师门的幻想。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金疮药，指尖冰凉。那一刻，所有的委屈、不甘与愤怒，都化作了决绝的清醒。与其坐以待毙，等着他们来挖我的灵根，不如主动逃离。这青云宗，这吃人的地方，谁爱待谁待，我苏清清不奉陪了！

没有疗伤丹又如何？没有资源又怎样？我有现代科学知识，有刚觉醒的系统提示，还有一颗不想再当工具人的决心。

回到住处，我将窗台上的细沙重新整理好，又用石灰线在门口画了个更隐蔽的警示圈。然后盘膝坐下，小心翼翼地取出从雪域带回来的、没被楚凡发现的一小块冰莲花瓣——这是我九死一生换来的，自然要留个后手。

指尖捏住冰莲花瓣，精纯的灵气瞬间顺着经脉蔓延开来，带着刺骨的清凉，却又温润地修复着受损的经脉。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比之前更清晰：【检测到残余冰莲灵气，灵力值+90（当前510/1000），灵根纯度93%，解锁“灵气提纯”初级功能，可加速疗伤与灵力吸收】。

我嘴角勾起一抹决绝的笑。玄尘真人，楚凡，柳如烟，你们尽情地偏心，尽情地算计吧。等我攒够了实力，定要掀了这虚伪的宗门，让你们知道，被你们当成祭品的工具人，也能逆天改命，将你们曾经施加给我的一切，加倍奉还！

从今天起，青云宗再无那个任劳任怨、逆来顺受的苏清清，只有一心逃离、伺机复仇的叛逃者。这场游戏，该换我来主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