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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风雨如磬

“小舞”的到来,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东城卫的安全屋里激起了层层涟漪,而涟漪的中心正是修。

他原本规律却充满压力的潜伏生活,被迫增添了一项名为“照顾失忆少年”的日常任务,其难度丝毫不亚于应对武力裁决所。

最直接的后果是行动受限。

修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随时与戒他们外出调查,或在深夜独自行动。

每次出门,“小舞”总会用那双湿润、充满依赖和不舍的琥珀色眼睛注视着他,柔声问道:

小舞哥哥,你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小舞一个人害怕……

修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安抚他,出门前要准备好食物,回来还要接受“小舞”如同归巢小鸟般的“检阅”和黏人。

几次下来,修的调查效率大打折扣,内心焦灼不已。

然而,比行动受限更令修头疼的,是“小舞”那无处不在、看似天真无邪的“试探”。

修的核心目标并未改变:完成潜伏任务,调查黑暗源头,保护善的一方。

但现在,他必须在这个前提下,悉心照顾“小舞”,并应对他那些精准戳向自己秘密的“好奇”。

他需要扮演一个温和、有耐心、略通音乐和格斗的普通兄长,绝不能露出任何属于铁时空呼延觉罗修的破绽。

“小舞”的试探手段高超,防不胜防。

他如同最精明的猎手,用纯真无害的外表掩饰着锐利的直觉。

例如,他会摆弄修放在角落的吉他,弹出不成调的音符,然后歪着头问:

小舞修哥哥,你的吉他声音好像和别人不一样耶,感觉……更厉害一点?是不是里面藏了什么秘密呀?

那双清澈的眼睛紧紧盯着修,仿佛只是孩子无心的话语。

修心中一凛,他的吉他确实是特制的,内嵌了辅助阵法再加上神风匹克的增幅,为例大大提升。

他面上不动声色,接过吉他,随手拨了几个和弦,温和地解释:

可能是木料和做工比较好吧,我挑了很久。

随即迅速转移话题,询问“小舞”是否想吃布丁。

再如,有一次修刚结束与东城卫的远程加密通讯,神色凝重地思考着武尸的事,“小舞”捧着一杯水走过来,“不小心”脚下一绊,整杯水眼看就要泼在修的通讯器上!

修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以远超常人的速度和精准,一手稳稳扶住“小舞”,另一只手在通讯器上方一抄,将泼出的水尽数接住,滴水未漏。

动作完成后,修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

“小舞”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眼睛却亮晶晶地看着修:

小舞修哥哥,你好厉害哦!动作快得像闪电一样!你是怎么做到的?可以教我吗?

……只是平时有锻炼。

修感到背后一阵发凉。

这小子的“意外”,每次都恰巧卡在如此关键的时刻?

类似的情景屡见不鲜。

“小舞”总是“好奇”地询问修为何总是忙碌。

“关心”他那些“玩音乐的朋友”为何显得与众不同;

“无意间”提及对金时空最近“不太平”事件的看法……

每一个问题看似随意,却总能精准地触及修的秘密边缘。

修感到疲惫不堪。他不得不全神贯注,在“小舞”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

他将与东城卫的联络更多地安排在深夜,行事也更加谨慎。

面对“小舞”的试探,他要么含糊其辞或转移话题,要么展现出普通的身手来解释。

与此同时,修并未停止对“小舞”来历的调查。

他抓住机会,避开“小舞”,通过最高加密等级的渠道,向铁时空的统领办公室发送了讯息。

详细汇报了发现“小舞”的经过、其失忆状态以及感知到的异常强大的能量核心,并附上了“小舞”的影像资料。

回复很快传来,内容却令修更加困惑。

讯息来自他的父亲,呼延觉罗·御,内容极其简短:

统领已知悉。此人身份特殊,暂无威胁,稳住即可。一切以金时空任务为重,见机行事。

这模糊的回应,几乎等同于默认“小舞”可以留在身边。

修甚至怀疑,老盟主和父亲是否知晓某些内情,却未明言。

这份来自上级的模糊“许可”,使修对“小舞”的态度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既然暂时无法摆脱,也无法探明其底细,而对方目前确实未表现出恶意,修决定……顺其自然。

他开始真正像哥哥一样照顾“小舞”。

会记得他喜欢吃甜食,每次出门回来都会带些小点心;

会在他做噩梦惊醒时,耐心地陪在床边,虽不多言,但沉默的陪伴也是一种安慰;

会在他对某些事物表现出兴趣时,尽量用“普通人”能理解的方式解释。

这种纵容和照顾,起初或许还带着几分任务性的表演和无奈,

但渐渐地,修发现,面对“小舞”那纯粹的依赖和偶尔露出的、不带任何算计的灿烂笑容,他冰封的心湖,似乎被投入了一颗温暖的石子,漾开了细微的涟漪。

“小舞”似乎也感受到了修态度的变化,黏他黏得更紧了,那些试探性的问题虽然依旧存在,但频率似乎降低了一些。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安静地待在修身边,自己看书,或者摆弄修的吉他,偶尔抬头看看修,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安全屋里的其他三人,也渐渐习惯了“小舞”的存在。

起初他们对修捡回一个孩子还有一些防备。

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以及铁时空的回复,他们也渐渐接纳了这个突然到来的小家伙。

戒虽然依旧对他抱有高度怀疑,但看在修的面子上,最多只是私下里抱怨几句;

冥的观察从未间断,却始终未能抓住确凿的把柄;

而镫则已经完全将“小舞”视作需要保护的弟弟。

任务仍在继续,雷克斯的威胁尚未解除,武力裁决所的阴影愈发浓重。

如今,身边又多了一个身份成谜、意图不明的“小舞”。

修感觉自己仿佛正走在一条钢丝上,脚下是万丈深渊,任何一步失误,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金时空的局势因“小舞”的出现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更加谨慎地隐藏自己,同时,守护好这份突如其来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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