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警报灯在凌晨两点十七分亮起。

红光浸透走廊，像一束束凝固的血。江临川站在控制台前，指尖划过全息界面，调出系统日志。三道入侵记录并列排开，时间间隔精确到毫秒——**02:14:36、02:14:49、02:15:02**。不是黑客攻击，也不是信号干扰。是物理层面的试探：有人在外围电磁屏障上凿洞。

他眯起眼。

屏障频率每三秒跳变一次，算法由他亲手编写，理论上无法预测。但那三道冲击波的落点，恰好卡在跳变间隙的盲区。精准得像是……提前知道密码。

窗外，东京的夜空低垂，乌云压着山脊线。远处网球场的轮廓隐没在雾中，铁丝网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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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龙马走进来时，手里还拎着球包。

他没说话，把球拍靠墙放好，目光扫过江临川的脸，又落在闪烁的日志界面上。水汽从他发梢滴落，在地板砸出一个小黑点。

“你说有事。”他说。

江临川递过去一个金属盒。打开后，里面是六枚微型传感器，银灰色，指甲盖大小，边缘带有磁吸接口。

“装在球场边界线上。”江临川声音很平，“每个基柱内侧贴一枚，朝向场外。”

越前龙马皱眉：“为什么？”

“有人在靠近。”

“谁？”

“不知道。但他们会走路。”

“废话。”

“不完全是人。”

空气静了一瞬。

越前龙马盯着他，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丝警惕缓缓升起。他知道江临川不说无用的话。

“报酬。”江临川按下桌面按钮，投影展开——一支未量产的碳纤维球拍模型旋转浮现。拍框采用非对称张力结构，握柄内置动态反馈系统，可随击球动作微调重心。

越前龙马瞳孔缩了一下。

他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不只是性能，而是技术壁垒的突破。这种材料目前只存在于实验室原型阶段。

“成交。”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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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四十三分，天刚露白。

雾还未散，草叶上挂着霜。越前龙马蹲在一号球场角落，手套指尖夹着第三枚传感器，轻轻按进基柱内侧凹槽。磁吸“咔”地锁死，指示灯闪绿一下，随即熄灭。

风掠过耳际。

他停顿半秒，抬头望向对面树林。

树影太静了。鸟没叫。连虫鸣都断了。

他缓缓站起身，右手滑进球包，握住球拍柄。指节收紧。

十米外，传感器忽然传回异常读数。

不是脚步声，而是某种低频震动——沉、钝、规律性强，却不符合人类步态周期。第一次接触地面的时间为0.37秒，第二次为0.41秒，第三次骤减至0.29秒……节奏错乱，但力量递增。

江临川的声音从耳机里切进来：“收到数据流。保持隐蔽。”

越前龙马不动，假装整理鞋带，余光扫视四周。

雾气开始流动。

第二枚传感器报警——来自球场对角。震动源正绕场移动，轨迹呈逆时针螺旋。速度不高，约每秒1.8米，但每一步落地时，地面加速度峰值达到惊人的**9.2m/s²**，相当于成年男性全力跳跃落地的两倍以上。

“不是人在走。”江临川说，“是机械辅助。”

越前龙马慢慢直起身。

他看向中央球网。风吹得网绳轻晃，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突然，第四枚传感器爆发出高频脉冲。

冲击！直接撞击！

基柱内部应变片显示：外力达**1,420牛顿**，相当于一辆小型摩托车以三十公里时速撞墙。金属柱轻微变形，传感器幸存，仍在传输。

“它在测试防御强度。”江临川语速加快，“不是为了闯入，是为了评估反应机制。”

越前龙马已退至球场边缘，背贴护栏。

他的呼吸放得很慢，胸口起伏几乎不可见。左手悄悄摸出一颗网球，藏在掌心。

第五枚传感器触发——这一次，震动特征变了。

不再是步行，而是**单足弹跳式推进**。周期缩短至0.23秒，每次腾空时间仅0.11秒，落地瞬间释放巨大动能。频率越来越高，像钟摆被不断上紧发条。

第六枚传感器，位于主入口立柱，最后传来一段扭曲信号：

> [VIBRATION_PATTERN: BIMETALLIC_STRIKE]

> [GAIT_CLASSIFICATION: NON-BIOLOGICAL]

> [EXOSUIT_INFERRED: YES]

江临川关闭通讯，转而启动备用链路。

屏幕上，六组数据汇成一条波动曲线。他在其中截取一段0.8秒的片段，放大，去噪，重构运动模型。

画面生成。

一个模糊的人形出现在虚拟球场上。身高约一米八五，肩宽异常，背部隆起一块不规则结构，疑似动力舱。双腿包裹金属装甲，膝关节反曲设计，类似螳螂肢节。每一次落地，小腿外侧都会弹出辅助支撑杆，吸收冲击。

最诡异的是头部——没有面部识别特征，只有一个光滑的椭圆壳体，中央一道竖缝，偶尔闪过幽蓝微光。

它站在球场中央，静止不动。

然后，缓缓抬头，仿佛透过屏幕，看向操作者。

江临川手指一顿。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侦查装备。

这是**活体测试机**，带着学习能力，正在模仿人类行为模式。刚才的所有动作，都不是随机试探，而是在模拟一名高水平网球选手的移动路线——底线拉锯、上网截击、快速回防。

它在学怎么打球。

以便更好地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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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研究所地下三层。

江临川独自坐在分析室，面前是整面墙的数据流。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桌角放着一张旧照片：两名少年并肩站在全国青少年网球赛领奖台上，一人笑得张扬，一人抿嘴克制。那是十年前的夏天，他和越前龙马的父亲，越前南次郎。

那时他们还是搭档。

后来南次郎突然退役，远走美国，留下无数猜测。而江临川转入科研领域，专攻运动生物力学与智能感知系统。

直到三年前，项目重启。

他知道有人一直在找这个地方。也知道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但现在，情况变了。

不再是人在找，而是机器在学。

他重新戴上眼镜，调出一份加密文件，标题为：

> 【Project: ORACLE】

> Status: ACTIVE

> Subject: Echizen Ryoma

> Risk Level: HIGH

光标停在“启动神经同步协议”选项上。

他犹豫了一秒，按下确认。

房间另一侧，连接着越前龙马脑电波监测设备的主机开始运转。绿色进度条缓缓推进。

与此同时，越前龙马在睡梦中猛地睁眼。

黑暗中，他听见一个声音——

不是来自外界。

是从自己脑海深处响起的，一段陌生的击球节奏。

*咚、咚、咚。*

像是某种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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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最暗的时刻，球场恢复寂静。

草叶上的霜开始融化，水珠顺着叶尖滑落，滴入泥土。

风穿过空荡的球网，发出低吟。

而在百米外的林间空地，一串脚印消失在腐殖层深处。

那些脚印很奇怪。

前半部分像人，后半部分，更像是某种昆虫爬行留下的痕迹。

泥土表面，残留着微量金属碎屑，成分分析显示：**钛合金+记忆聚合物**，军用级别，禁运清单编号#XG-9。

江临川关掉监控画面。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那片林子。

“你来了。”他低声说，不知是对谁，“但我已经准备好了。”

远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球场中央。

那根被撞击过的基柱，在晨光中微微发烫。

内部芯片仍在运行，默默记录下一切。

包括那个不属于人类世界的步伐。

第二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