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

第二章 同桌

教室里的喧闹还未平息，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说话，叽叽喳喳的声音混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织成了高中生活最初的热闹。罗歆然跟着沈月走到靠窗的空位旁，指尖微微有些发紧，下意识地攥了攥书包带。

沈月率先拉开椅子坐下，抬手将桌角的灰尘轻轻拂去，然后侧过脸看向她，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坐吧，这里光线好，上课看黑板也清楚。”

“好，谢谢。”罗歆然小声应着，慢慢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她将双肩包放在桌下，小心翼翼地拿出课本、笔记本和笔，一一摆放在桌面上，指尖划过崭新的课本封面，心里还有些没缓过神——不过十几分钟前，她还在为陌生的环境忐忑，此刻却已经有了一个主动向她伸出手的同桌。

沈月瞥见她紧绷的侧脸，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她能看出来，这个转学生性子有些腼腆，眉眼间带着点怯生生的模样，像只刚到新环境的小兽，浑身都绷得紧紧的。她没有主动追问什么，只是安静地整理着自己的东西，偶尔抬头，会看到罗歆然偷偷打量教室的模样，眼神里藏着好奇与不安。

没过多久，班主任拿着一份名单走了进来，教室里的喧闹瞬间平息下来，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轻响和呼吸声。班主任先是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姓陈，是她们的语文老师，也是高一（3）班的班主任。随后，她开始安排座位，念到名字的同学依次起身调换，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椅子挪动的声音。

罗歆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微微出汗，生怕自己被调到别的地方去。她偷偷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身边的沈月，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悄悄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递过来一个安抚的眼神，无声地说着“别担心”。

那一下触碰很轻，却像一股暖流，瞬间抚平了罗歆然心里的慌乱。她转过头，对上沈月明亮的眼睛，紧绷的肩膀悄悄放松了些，轻轻点了点头。

好在，陈老师念完所有名字，也没有提到她们两个的名字。直到最后，陈老师合上名单，看着全班同学说：“剩下的同学就暂时按现在的位置坐，后续如果有不合适的，再慢慢调整。”

罗歆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底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连带着指尖的冷汗都消散了些。她侧过脸，正好对上沈月看来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那份因为初见而生的陌生感，似乎在这一笑里淡去了几分。

“看来，我们要一直做同桌啦。”沈月笑着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尾音带着点轻快的调子。

“嗯！”罗歆然用力点头，脸上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正放松的笑容，眉眼弯弯的，像盛着细碎的星光，“以后请多关照啦，同桌。”

“彼此彼此，罗歆然同学。”沈月故意拖长了一点语调，看着她脸颊微微泛红的模样，觉得这个腼腆的同桌还挺可爱的。

上课铃再次响起，陈老师翻开语文课本，开始讲解高一的第一篇课文。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两人的课桌上，将课本上的字迹染得暖融融的。罗歆然翻开笔记本，握着笔的手还有些生涩，偶尔跟不上老师的语速，笔尖顿在纸上，露出几分无措。

沈月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她，见她皱着眉，笔尖停在笔记本上不动，便悄悄将自己的笔记本往她那边推了推，上面的字迹工整清秀，重点内容用横线轻轻标注出来，清晰明了。

罗歆然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沈月，对方却已经转回头看向黑板，只是嘴角还带着浅浅的弧度，一只手悄悄在桌下朝她摆了摆，示意她赶紧抄。罗歆然的心里一暖，连忙低下头，借着沈月笔记本上的内容，快速补着刚才落下的笔记，笔尖划过纸张的速度快了许多，脸上的慌乱也渐渐褪去。

一节课很快就结束了，下课铃一响，陈老师收拾好东西离开，教室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喧闹。不少同学凑过来，有的是问沈月之前的事情，有的则是好奇地看向罗歆然，目光里带着探究。

“这就是新转来的同学吗？长得好乖啊。”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刚才陈老师好像提过……”

“喂，沈月，这是你同桌啊，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近，罗歆然的脸颊又开始发烫，下意识地往沈月身边靠了靠，头微微低着，有些不敢看人。沈月察觉到她的窘迫，主动抬起头，对着围过来的同学笑了笑，语气自然地开口：“这是罗歆然，转学生，以后就是我同桌了。你们别围着啦，吓着她了。”

她的语气不算严厉，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围过来的同学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散开了，只是偶尔还会朝她们这边看过来。

喧闹散去，罗歆然才慢慢抬起头，看向沈月，眼底带着感激：“谢谢你。”如果不是沈月，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刚才的场面。

“谢什么，我们是同桌啊。”沈月摆摆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后侧过脸看向她，“你以前在哪个学校上学？怎么突然转来安镇中学了？”

罗歆然握着笔的手指轻轻蜷了蜷，小声说道：“我以前在邻市的学校上学，我爸妈工作调动，所以就转过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低落，毕竟离开了熟悉的环境，离开了相处多年的朋友，心里难免有些空落落的。

沈月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低落，没有再多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笑着说：“安镇中学其实挺好的，同学都很友好，就是有时候有点吵。对了，学校周边有很多好吃的，放学我可以带你去逛逛，熟悉熟悉环境。”

“真的吗？”罗歆然猛地抬起头，眼里瞬间亮了起来，之前的低落消散了大半。她正愁不知道怎么熟悉这个陌生的地方，沈月的提议，无疑是雪中送炭。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沈月挑眉，眼底带着几分俏皮，“不过先说好了，放学要跟紧我，不然你迷路了，我可不负责任。”

“不会的！我肯定跟紧你！”罗歆然连忙保证，脸上的笑容越发真切，眉眼间的腼腆渐渐褪去，多了几分鲜活的气息。

阳光依旧温暖，透过窗户落在两人的身上，将她们的影子叠在一起。罗歆然看着身边笑意盈盈的沈月，心里忽然觉得，有这样一个同桌，好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而沈月看着身边眉眼弯弯的女孩，也莫名觉得，这个腼腆的转学生，或许会成为她高中生活里，最特别的存在。

下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时，罗歆然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了。她翻开课本，侧过脸看了一眼身边正在认真预习的沈月，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