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叔叔，娜娜是不是太没用了？”

“啥？什么情况？小家伙，关注点别放在这上面啊！”

我不明白她为何又纠结起这个问题，心里一阵疲惫。如果她真想变强，我其实无所谓，反正昊天管不到我这儿——尽管之后肯定要被他唠叨个不停。不行，不能在这话题上纠缠，解释起来太麻烦。想到这里，我迅速转移了话题：

“小家伙，刚才的谈话你也一直在场，说说看你了解到了什么？要是说不出来，我可真不要你了。”我模仿着当年教官的姿态说道。

我的态度似乎让小家伙陷入了沉默，大概是在认真思考。也好，正好看看她整理信息的能力如何。总算能安静一会儿了。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完全升起。这片区域果然已彻底沙漠化，夜晚极寒，白天气温又急剧上升，难以想象这里曾是最大的内陆湖。时间的变迁真是超乎想象。恍惚记得旧时代似乎有个计划，打算让人类全部灭绝后，由人工智能系统接管，预计两百年左右地球就能恢复原貌，人类的大部分造物也将重归自然——虽然这个计划好像以二比一的票数被否决了。

“叔叔！”身旁的声音将我从回忆拉回现实。

“叔叔？娜娜想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好！”

才半个小时就准备好了？我原以为她要思考更久。我一边想着，一边默不作声地听她说着，继续向前走。

“…刚才的情况，其实是王老板希望叔叔加入他们的组织。”

“哦？怎么看出来的，说说看。”

狼叔叔似乎对我的话感到意外，停下脚步，弯下腰盯着我。已经熟悉了他的习惯，我没有迟疑太久，继续说道：

“因为王老板付出的精力不对等。如果只是想压价，根本不需要这种级别的人物亲自出面。而且叔叔之前说过，拉多是附近唯一正常的聚集地，他们肯定也知道这一点。只要耐心等待，我们最终会按市场价成交，他们只需按行情付款就行。还有其他细节，比如谈话氛围和对方态度的突然转变…所以娜娜认为，他们除了想要那台机器人，更希望叔叔能加入他们…”

“不错。其他方面呢？从刚才的谈话里，你还得到了什么信息？这边走，别走错路。”

我的回答似乎让叔叔很满意，他开始引导我思考其他方面。果然，只要他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就会这样。

“别走神，过来这边，边走边说！”发现我注意力分散，叔叔立刻叫我。我赶紧跑过去。

“那狼叔叔我继续说了。还有就是拉多这个地方的问题和现状。虽然拉多有防御力量，但他们面临一个关键问题：缺乏外来人员。虽然可以通过赏金吸引外人处理任务，但大多数人只为赚钱。真正危险的大型任务，恐怕都得依靠小徐姐姐他们的内部武装力量。可如果把主力都派出去，基地又太危险。所以我认为，在解决这个核心问题之前，这里很难有大的发展——他们缺少足够的高战力。另外，我一直觉得奇怪，以前在别处时，就隐约感到似乎有某种庞大势力在观察这里，因为控制的…”

“好了，可以了，我们到了。”

跟着叔叔，我们来到一座要塞般的建筑前，门口和四周都有护卫站岗。与小徐姐姐那里只有进门才有守卫不同，这里的防护显然严密得多，说明里面东西更重要。

门口的护卫很快走上前来：“这里需要预约和王老板同意才能进入。如果都没有，请立刻离开！”

对方的态度并未让叔叔动摇：“是吗？那麻烦联系一下你们的王胖子，就说我能帮他解决一个问题。你们有神经互联网，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好的，请稍等……请进。”

几乎在同时，两名护卫将门禁卡插入卡槽，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原以为只是个无窗的小房子，没想到地面建筑只是电梯入口。踏入电梯后，叔叔看着我问道：

“现在，你觉得这里是卖什么的？猜对有奖。”

“是强化所吧？或者卖强化剂的商店？”

我的回答似乎在叔叔预料之中，他平静地继续问：“哦？怎么判断的？为什么不是武器店之类的？”

“第一，防御等级不同。需要这么严密的保护，说明里面的东西要么制造困难，要么用一件少一件；第二，必须经王老板同意才能进入，又证明其重要性。如果是武器店就不合理了，功能重复，而且王叔叔以前说过，旧时代联盟士兵为了对抗像吴爷爷那样装备机械外骨骼的统一士兵，必须通过生物强化来激活基因中的特殊潜能；第三，这种技术必须严格保护，即使对方不愿使用，万一被研究出什么也很麻烦。”

“那为什么不是统一的生产线呢？”叔叔又抛出一个问题。

“因为…因为如果是生产线，他们就不会那么看重叔叔的机器人了。”

“不错，我们到了。”

叔叔话音刚落，电梯显示的楼层终于从“1”变为“B1”。门开后，我看到一排排装满水的大型容器，其中几个似乎浸泡着人形物体。周围缭绕着白色雾气，除了部分容器的微光，一片昏暗。狼叔叔却对此毫无反应，径直向深处走去。我立刻跟上，他见我追来，没有停留，一边抓住我的手向前走，一边叮嘱：

“在这里不准离开我的视线。说起来，关于身体强化，你还知道什么？”

“嗯…只知道人体本身有很多隐藏基因。因为进化后人类开始使用工具，原本在自然界进化出的能力就逐渐隐藏了。但联盟的一位高层研究者发现了重启这些基因的方法。”我慢慢回忆着以前听王叔叔和其他人交谈的信息。

狼叔叔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我一眼，缓缓说道：“嗯，你知道的确实差不多了。但你知道吗？这项研究最初是为了让人类生活得更美好，可惜没多久就变味了。要知道那位大人…”他突然顿住，像是被什么提醒了一样，迅速转移了话题：“你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吗？你以前不是有联盟的同伴吗？抱歉，如果不想回忆就别说了。”

似乎意识到提及我过去的家人可能引发痛苦回忆，叔叔结束了谈话。我们很快来到一个比外面明亮得多的房间，里面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迎了上来，仿佛早已在等我们。

“欢迎！那些小家伙怎么不把客人送到这里，真是的。娜娜小姐没被外面吓到吧？”

我看着眼前这个瘦高个，他穿着旧联盟生物医生的制服，肤色是如今罕见的黄白色，想必是长期待在地下的缘故。厚厚的镜片后透出一股在这个时代几乎绝迹的知识分子气质。我瞥了眼他胸前的铭牌：

“宋医生，我来的目的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否则也不会专门放下工作来见我们吧？”我一边说，一边让昊天搜索这个人的真实身份——这种装扮和气质，绝不可能是末日之后出生的人。

“看来我小看狼先生了。现在我明白为什么老板这么想招揽你。好吧，说说你们需要什么？虽然老板同意提供，但价格方面我不会优惠，你也知道现在修复设备需要天文数字。其实，本应先让娜娜小姐在外面等的，这里对她来说还是太危险了。”宋医生语气自然。

我轻轻笑了：“没想到宋医生这么现实。按我以前的印象，像您这样的研究人才，应该视金钱如粪土才对。”

“其实我也想那样，但现实太残酷，逼得人不得不实际。要不是发现了这个地方，我估计早就和城门口的老谢一样看大门去了。不说这些，请问需要什么？以狼先生的战斗力，应该只需要高效恢复剂吧？事先声明，强化剂我不批发，一人最多一支！”仿佛为了强调，宋医生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

昊天很快找到了信息——果然，面前这人和我是同一时代的。确认对方并非犯罪分子后，我暂时不打算深究他的背景，继续说道：

“宋医生可能误会了。不是我，是我身后这个小家伙需要。另外，我还要强化机，钱不是问题。”

话音刚落，宋医生猛地后退几步，严肃地说：“不行！绝对不行！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她还是个孩子！我绝不允许再有孩子死在我面前！你…你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他紧握双拳瞪着我，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个杀人犯——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早就是了。但我们的目标仍需完成，尽管要花些时间沟通，现在动用武力并不合适。

我正要开口，一个努力放大的声音突然响起：

“宋医生！娜娜有话要说，可以听听吗？”

小家伙不知何时已站到宋医生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见此情形，虽然时机稍早，但这也是她必须经历的——我不可能永远在她身边。想到这里，无需昊天提醒，我也沉默下来，想看看她究竟会怎么说。如果她不行，我还能补救——好吧，执行人终究是我。

小家伙的突然发声让宋医生也吃了一惊，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点了点头，目光从我身上移向那个小小的身影。

“宋医生，你们应该已经通过神经互联网知道娜娜的出身吧？”我一字一顿地盯着宋医生问。

他似乎还没从我突然提高的音量中完全回神，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鼓足勇气继续说道：“也许在您眼里我还是个孩子，但我认为自己已经是大人了。从懂事起，我就一直生活在所谓‘上等人’的控制下，曾一度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但最近我明白了：没有力量，就什么都不是！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别人根本不屑一顾，想抛弃就抛弃；没有力量，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为自己去死！所以，我不要再做弱者！哪怕别人说我冥顽不灵，我也要追寻力量！我不要再被保护，而是要像叔叔、爷爷那样保护别人！即使保护不了他人，至少要有力量对抗他们！！！”我涨红着脸对宋医生喊道。

“你确定吗？你可能不知道，这种方法非常危险，即使在旧时代也不可能零失误！如果失败，你的一生就毁了！”宋医生仿佛在做最后努力，将危险性和后果全盘托出。

“娜娜不怕！因为娜娜再也不想做一个无力的人了。如果失败…那也只是我的运气到此为止。”

“好吧。狼先生，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她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我没有阻止的理由。”狼叔叔平静地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无论我作何选择都无所谓。也是，如果我现在放弃，他大概只会重新开始独行生涯。

“好吧，那我无话可说了。老板既然同意你们下来，就是认可了这笔交易。进来吧！说起来，娜娜你知道身体强化具体是什么吗？我好给你补充知识。怎么不说话了？”

听到这个问题，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轻声说：“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反正就是突然会有超能力了吧？嘻嘻…”

“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来？你…你…唉，好吧！那我从头讲起。我们先到这边坐下，不急一时。狼先生，如果你没有其他想了解的，可以在外面看看，反正你什么都知道，就是懒得说！”不知为何，宋医生对狼叔叔的态度突然转变很大，但叔叔似乎毫不在意，示意我他会在外面等，便离开了。

“好吧，娜娜，我就从头讲起。在这之前，先验个血。”他说着，递给我一张中心带有微小针尖的试纸。我心中惊叹——这可是高级货，是纸啊！但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我把手指在衣服上擦干净，按了下去。一阵轻微的刺痛后，宋医生迅速将采血试纸放入身后的机器。

“第一次见吧？果然是战后出生的人。这在以前可是随处可见的东西。好了，不感慨了，我们继续。有不懂的就问，可能对后续有帮助。”见我点头，他继续说道：

“身体强化是联盟试图通过进化掌控时代而发展起来的技术。众所周知，自然界的物种都是通过优胜劣汰逐步演化的。人类在使用工具前，也是依靠自身素质生存的，因此体内潜藏着许多与动物相似的能力，只是长期未使用而逐渐隐藏。所谓‘强化’，更准确说是‘恢复’——这也正是危险所在。如何恢复？就是让身体感知处于危险环境中，自动激活隐藏能力。你明白吗？这是有生命危险的！如果你现在放弃，我不会有意见，也不会多说什么。”宋医生说到这里，目光直直地盯着我。

但我不能放弃。我对他轻轻笑了笑——这就是我的回答。

第1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