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烛火摇曳,将三个人的影子投在粉墙上,随着火苗跳动而变幻不定。少年阿芜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如游丝,肩头的伤口虽已止血,但乌黑的毒素仍沿着血脉缓缓蔓延。
苏无名小心翼翼地用银刀取出深入骨肉的袖箭,箭镞在烛光下泛着幽蓝的寒光。"是改良过的牵机毒。"他蘸取少许毒血在鼻尖轻嗅,眉头紧锁,"其中加了西域曼陀罗,不仅能延缓毒性发作,还能让人在清醒中感受剧痛,端的是狠辣无比。"
卢凌风凝视着从少年怀中找到的玉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精致的芙蓉花纹:"太平公主已故去多年,她的旧物为何会出现在一个扬州少年身上?这玉牌质地温润,雕工精湛,应是公主府旧物无疑。"
窗外雨声渐沥,烛芯忽然爆开一朵灯花。就在这时,阿芜呻吟一声,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眼神起初涣散,待看清眼前二人后,突然激动地想要坐起,却因牵动伤口而疼得额头沁出冷汗。
"他们...他们在找钥匙..."阿芜的声音虚弱却急切。
苏无名俯身轻问:"什么钥匙?"
"打开第二层的钥匙..."少年艰难地喘息着,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冯参军说,只有您能解开金箔的秘密...他说这是狄公当年留下的后手..."
苏无名闻言,立即取出那片金箔,在烛光下细细端详。金箔在灯光映照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上面的凤凰与青龙纠缠的图案显得愈发诡异。突然,他起身从书架上取来一本泛黄的《武周正字》,对照着金箔边缘那些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纹路。
"这不是装饰,"苏无名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是武周时期特有的密文。你们看这些笔画的转折处,暗合则天文字的精髓。"
卢凌风会意,立即递过那本《北辰密录》:"可能与这个有关?"
"正是。"苏无名目光炯炯,将三样物事在桌上铺开,"你们看,金箔上凤凰的羽纹,实则是变形的'日月当空'四字。而青龙的鳞片暗合'地宫二层'的笔画。"他的指尖顺着纹路勾勒,"这分明是一张指引图。"
阿芜突然挣扎着坐起,脸色因激动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他们还说要找什么...玉玺...说是在第二层地宫中..."
此话一出,满室皆静。唯有窗外的雨声不绝于耳,更添几分凝重。传国玉玺历来是皇权象征,自太宗时便供奉在大明宫中,若真有人图谋此物,其心可诛。
卢凌风猛地起身,佩剑与剑鞘相碰发出清脆声响:"必须尽快赶往长安。若真有人觊觎玉玺,太子处境危矣。"
苏无名沉吟片刻,从书匣深处取出一枚鱼符。这鱼符以青玉雕成,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带上这个,必要时可调动东宫暗卫。我稍后护送阿芜跟进,我们在长安汇合。"
卢凌风接过鱼符,指尖触及玉质的温凉。他望向窗外,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点敲击着窗棂,仿佛在预示着前路的艰险。远处的瘦西湖笼罩在雨幕之中,往日的旖旎风光此刻都化作了重重迷雾。
"此去长安,恐怕不止一拨人在暗中窥伺。"卢凌风系紧剑带,目光锐利如鹰,"你们路上务必小心。"
苏无名颔首,将金箔小心收好:"我总觉得,这金箔上的秘密远不止我们所见。太平公主、冯参军、地宫二层...这些线索背后,恐怕藏着更大的阴谋。"
阿芜虚弱地靠在枕上,轻声说道:"冯参军还说...'青鸾未死,暗羽犹存'..."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室内炸响。苏无名与卢凌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青鸾乃是太平公主的乳名,这话中的深意,令人不寒而栗。
雨声愈急,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长安城中的重重迷雾,正等待着他们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