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白扶着崖边的岩石站起身，胸腔里的浊气尚未散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药灼烧后的刺痛。他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指尖触到一道尚未结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却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目光扫过战场，那些熟悉的、鲜活的面孔此刻都变得冰冷而僵硬，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沙哑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弟兄们，都起来吧。”

幸存的清风寨弟兄与八路军援军寥寥无几，个个带伤，衣衫褴褛，脸上还残留着疲惫与惊魂未定。听到沈既白的声音，他们相互搀扶着起身，眼神里虽有悲戚，却没有丝毫退缩。温沉璧从人群中走出，他的后背被弹片划伤，深色的衣衫早已被血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阵阵剧痛。但他面色沉静，只是走到沈既白身边，低声道：“既白，先清点人数，救治伤员要紧。”

“嗯。”沈既白点头，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声音虽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战死的同胞不能曝尸荒野，受伤的弟兄要尽快救治。现在分三路行动：一路由温先生带领，会同八路军的医护人员，救治伤员、转运重伤员到后方医院；二路随我清理英烈遗体，辨认身份、整理遗物；三路动员附近乡亲，筹集担架和棺木，咱们要让英雄们入土为安。”

“是！”众人齐声应和，声音虽带着疲惫，却异常响亮，在寂静的山谷中久久回荡。

温沉璧转头看向身旁的八路军卫生队队长老陈，伸出手：“陈队长，辛苦你们了，伤员这边就拜托了。”

老陈握住他的手，眼神恳切：“温先生客气了，保家卫国是咱们共同的责任。药材和器械都不多，咱们只能尽力而为，还得请你多帮忙搭把手。”

“理应如此。”温沉璧颔首，目光落在不远处呻吟的伤员身上，“先处理伤势最重的，我去组织人把他们抬到山坳的平整处，那里避风。”

沈既白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后背的血迹在月光下格外刺眼，连忙喊道：“沉璧！”

温沉璧停下脚步，回头望他。

“你的伤……”沈既白眉头紧锁，“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无妨。”温沉璧轻轻摇头，声音平静，“伤员更急，我这点皮外伤，不碍事。”说罢，他便招呼着几个年轻弟兄，快步走向受伤的士兵。沈既白望着他的身影，握紧了拳头，转头对身边的清风寨二当家周铁山道：“铁山，你带几个人跟温先生去，多照应着点，别让他太劳累。”

“好嘞，大哥。”周铁山应声，立刻点了李栓子、王小五几个人，快步追了上去，“温先生，等等我们！”

临时救护所在山坳间迅速搭建起来，一块破旧的帆布搭在两根树干之间，勉强遮挡住夜间的寒气。老陈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里面的药品少得可怜，仅有一些消毒用的酒精、纱布和少量止血粉。“温先生，没有麻药，只能让伤员们硬扛了。”老陈的声音带着无奈。

温沉璧蹲下身，看着被抬过来的小战士石头，他的左腿被炮弹炸伤，血肉模糊，骨头都露了出来，脸色苍白如纸。“石头，认得我吗？”温沉璧轻声问道。

石头艰难地睁开眼，看到温沉璧，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虚弱地说：“温先生……我还能打仗……我还能杀鬼子……”

“能，当然能。”温沉璧握住他冰凉的手，柔声道，“等你伤好了，咱们一起杀鬼子。现在听陈队长的话，好好治伤，好不好？”

石头点点头，死死咬着牙关。老陈拿着酒精准备清洗伤口，刚要动手，石头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周铁山蹲在一旁，递过一块毛巾：“石头，咬着这个，别硬扛。”

“铁山叔，我不疼。”石头摇摇头，却还是接过毛巾，紧紧咬在嘴里。酒精泼在伤口上的瞬间，石头浑身剧烈颤抖，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眼泪顺着眼角滚落，却硬是没发出一声呻吟。

温沉璧紧紧握着他的手，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痛苦，低声安抚：“忍一忍，马上就好，忍一忍……”

“温先生，你后背的血都渗出来了。”八路军女医护员小杨看着温沉璧的后背，忍不住提醒道，“快坐下让我给你处理一下，不然感染了就麻烦了。”

“先救他们。”温沉璧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另一名腹部中弹的八路军战士身上，“他伤得更重，内脏可能都受了影响，先处理他。”

“可你……”小杨还想说什么，却被老陈拦住了。“听温先生的，先救重伤员。”老陈低声道，“温先生是个硬骨头，咱们先把该做的做好，晚点再给他处理。”

李栓子在一旁帮忙递纱布，忍不住嘟囔：“温先生真是拼命，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一门心思顾着别人。”

王小五接话：“那是，温先生虽是读书人，却比咱们这些糙汉子还能扛。上次咱们被鬼子围困在黑风口，也是温先生出的主意，走暗道绕到鬼子后方，才让咱们顺利突围。”

周铁山瞪了他们一眼：“少说两句，赶紧干活！别让温先生分心。”

另一边，沈既白带着弟兄们穿行在战场各处，脚下的土地被血水浸透，泥泞不堪。“都轻点，别惊扰了英烈。”沈既白的声音低沉，每抬一具遗体，动作都格外轻柔。

李栓子的堂弟李柱子蹲下身，想要将一具遗体抬起来，却不小心碰到了遗体手中紧握的步枪，步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李柱子吓得一哆嗦，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英烈们莫怪，我不是故意的。”

沈既白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没事，下次小心点就好。把他的枪收好，这是他的遗物，日后若是能找到他的亲人，也好交还给他们。”

“哎，好。”李柱子连忙捡起步枪，小心翼翼地放进随身的布袋里，“大哥，你说这些英烈的亲人，要是知道他们不在了，得多伤心啊。”

沈既白沉默了片刻，声音沉重：“所以咱们更要好好安葬他们，让他们走得体面，也让他们的亲人放心。”

“大哥，你看这是谁？”周小山突然喊道，声音带着哽咽。

沈既白走过去，蹲下身，借着月光看清了那张脸，心口猛地一沉。是赵虎。他的胸口有一个狰狞的弹孔，鲜血早已凝固，脸上还残留着临死前的坚毅。“赵虎……”沈既白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指尖轻轻抚过他冰冷的脸颊，“你这小子，不是说要跟我一起回清风寨，给你爹修坟吗？怎么就先走了？”

周铁山刚好从救护所那边过来，看到赵虎的遗体，眼圈瞬间红了：“赵虎这孩子，打仗最是勇猛，每次都冲在最前面。上次还跟我说，等打跑了鬼子，要娶邻村的小芳姑娘，说要让小芳姑娘过上好日子。”

“我还记得，他刚上清风寨的时候，才十五岁，连枪都握不稳。”沈既白的眼眶也红了，从赵虎的衣襟里摸出那枚“忠勇”玉佩，玉佩的一半已经在战斗中碎裂，只剩下另一半还完好无损，“这是他爹给他的，说戴着能保平安。他爹是抗日英雄，牺牲在战场上，他说要继承他爹的遗志，杀尽鬼子。”

“赵虎哥没给咱们清风寨丢脸，更没给他爹丢脸。”周小山抹了把眼泪，“他杀了好几个鬼子，最后是为了掩护咱们撤退，才中了枪。”

沈既白将玉佩重新系在赵虎颈间，低声道：“赵虎，我带你回家，回清风寨。咱们说好的，等打跑了鬼子，就一起喝最烈的酒，吃最香的肉，我还没兑现呢。”

泪水终于忍不住从眼眶中滚落，滴在赵虎冰冷的脸上。周小山哽咽道：“大哥，咱们把赵虎哥抬到那边的空地上吧，别让他在这里受冻。”

“嗯。”沈既白站起身，强忍着悲痛，“都小心点，别碰着他的伤口。”

清理工作一直持续到天明。晨曦微露时，鹰嘴崖下的平地上已整整齐齐排列着数十具英烈遗体。附近的乡亲们自发地赶来，带来了家中仅有的棺木和寿衣。一位头发花白的张大娘端着水盆，走到温沉璧身边，轻声道：“温先生，辛苦了。这些英雄都是好样的，我们给他们擦擦身子，换上干净衣服，让他们走得体面些。”

“多谢张大娘。”温沉璧拱手道，“劳烦乡亲们了，本该是我们来做这些事的。”

“说啥劳烦的话。”张大娘摆了摆手，眼眶通红，“要不是这些英雄拼命，我们老百姓早就家破人亡了。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前几天鬼子还来村里扫荡，抢走了我们好多粮食，还杀了人，是你们赶跑了鬼子，我们才能安稳过日子。”

旁边的李大伯也附和道：“沈首领、温先生，你们放心，棺木我们都带来了，虽然都是些普通的木料，但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后续我们还会轮流来给英雄们上坟，不让他们孤单。”

几个孩子捧着亲手采摘的野花，一朵朵放在每具棺木前。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走到温沉璧身边，仰起头问道：“温先生，这些叔叔都是英雄，对不对？他们是不是去天上保护我们了？”

温沉璧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柔却坚定：“是啊，他们都是英雄。他们虽然离开了，但他们的精神会一直保护着我们，保护着这片土地。等你长大了，也要记得他们，传承他们的精神。”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将手中的野花放在赵虎的棺木上：“那我给这位叔叔送朵花，希望他在天上能开心。”

安葬仪式在日出时分举行。沈既白亲手为赵虎抬棺，脚步沉重。温沉璧紧随其后，扶着棺木的边缘，后背的伤口因为用力而隐隐作痛。“既白，慢点，别着急。”温沉璧低声提醒道。

沈既白嗯了一声，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额头上渗着冷汗，眉头紧锁：“是不是伤口疼得厉害？要不你去旁边歇着，这里有我们。”

“没事。”温沉璧摇摇头，“送英雄最后一程，我必须在。何况，赵虎也是我的弟兄。”

墓地选在一处背靠青山、面朝远方平原的缓坡上。墓穴早已由乡亲们挖好，整齐排列在缓坡上。沈既白亲手将赵虎的棺木放入其中，凝视着棺木上的野花，声音哽咽却坚定：“各位英烈，各位弟兄，今日我们将你们安葬在这片土地上。你们为守护家国抛头颅、洒热血，用生命践行了‘忠勇’二字。青山不会忘记，江河不会忘记，我们更不会忘记！”

“大哥说得对！”周铁山喊道，“你们未竟的事业，我们会继续完成；你们牵挂的亲人，我们会替你们照顾！以后我们清风寨的弟兄，就是你们亲人的亲人！”

“对！我们会替你们杀尽鬼子，为你们报仇！”弟兄们齐声喊道，声音里满是悲愤与坚定。

温沉璧走上前，手中捧着一块简易的木碑。木碑是他连夜让乡亲们找来的木料，上面用刀刻着“忠勇英烈之墓”五个大字，边角还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这是所有牺牲英烈的姓名，一个都不会少。”温沉璧将木碑稳稳立在墓地中央，沉声道，“英烈们安息吧。你们用生命照亮了前行的道路，用热血浇灌了家国的土地。从今日起，这片青山便是你们的归宿，这方土地便是你们的丰碑。我们会带着你们的忠魂，继续征战沙场，直到将所有日寇赶出中国，还祖国一片安宁！”

“告慰英烈！杀尽日寇！”

“保家卫国！忠勇永存！”

激昂的口号声在山谷中久久回荡，震彻云霄。众人挥起铁铲，一铲一铲将泥土覆盖在棺木上。沈既白在赵虎的坟前停下脚步，缓缓取下赵虎颈间那枚“忠勇”玉佩，将一半留在墓中，一半紧紧握在手中。

“大哥，这是……”周铁山不解地问道。

“这半枚玉佩我带着。”沈既白握紧玉佩，声音坚定，“就当赵虎还在我身边，跟我一起杀鬼子。等抗战胜利了，我再来把它还给你，赵虎。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我们赢了，鬼子被赶跑了，你爹的仇报了，你也可以瞑目了。”

温沉璧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既白，赵虎会看到的，所有英烈都会看到的。他们的血不会白流，我们一定会完成他们的遗愿。”

沈既白转头看他，眼中带着泪光，却多了一份坚定：“嗯。沉璧，往后的路，还得你多帮我。你心思缜密，战略部署上，我不如你。”

“说什么帮不帮的。”温沉璧轻轻摇头，目光温和而坚定，“保家卫国，是我们共同的责任。何况，我们是弟兄，不是吗？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一起杀鬼子，一起等胜利的那一天。”

沈既白心中一暖，重重地点了点头。

安葬完毕后，众人在墓前深深鞠躬，三叩首后，才缓缓转身。张大娘走到沈既白和温沉璧面前，双手抱拳：“沈首领，温先生，我们乡亲们商量好了，想在这里修建一座纪念亭，让后世子孙永远铭记这些英雄的功绩，传承他们的忠勇精神。”

“多谢乡亲们。”沈既白拱手道，“这座纪念亭，不仅是对英烈的缅怀，更是对‘忠勇’精神的传承。有了它，英雄们的事迹就会永远流传下去，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人。”

温沉璧补充道：“等抗战胜利后，我们会为纪念亭题写匾额，还会把英烈们的事迹刻在石碑上，让更多人知道，在这里，曾有一群忠勇的英雄，为了家国安宁，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好！好！”张大娘连连点头，“有你们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我们一定把纪念亭建好，让英雄们的精神永垂不朽！”

离开墓地时，沈既白忍不住回望那片青山。一座座坟茔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像是一列列整装待发的士兵。他握紧手中的半枚玉佩，感受到温沉璧拍在他肩上的力量。“既白，别太难过。”温沉璧轻声道，“他们没有白死，他们的牺牲换来了更多人的安宁，也让我们更加坚定了抗日的决心。”

“我知道。”沈既白深吸一口气，将悲痛化为力量，“沉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鬼子这次损失惨重，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派更多的人来围剿我们。”

温沉璧沉吟道：“你说得对。我们现在兵力不足，伤员也多，不宜与鬼子硬拼。我建议，先把弟兄们和伤员转移到后方根据地，与八路军大部队汇合。那里物资充足，医疗条件也更好，能让伤员得到更好的救治，我们也能补充兵力和物资。”

“我也是这么想的。”沈既白点头，“只是转移的路线得好好斟酌。眼下有两条路可选：一条是走官道附近的捷径，路程近，半天就能到根据地边缘，但鬼子大概率会在沿途设卡巡查，风险太高；另一条是走黑松岭的山路，虽然绕远，要多走大半天，但山高林密，隐蔽性强，鬼子不容易设防。”

周铁山刚好带着探路的弟兄回来，听到两人的对话，立刻接话：“大哥，我觉得走官道捷径好！咱们弟兄们都累得够呛，伤员也经不起折腾，能早点到根据地是好事。至于鬼子的关卡，咱们小心点绕过去就是了。”

“不行。”温沉璧立刻摇头，语气坚定，“铁山，你想的太简单了。鬼子吃了败仗，必然会加强沿途戒备，官道沿线的村镇都可能有他们的眼线。咱们带着这么多伤员，行动迟缓，一旦被发现，就是腹背受敌，到时候想退都退不了。”

李栓子也插了句嘴：“温先生说得有道理，黑松岭那路我去过，确实偏，平时除了猎户没什么人走。只是山路难走，担架抬着伤员会不会太吃力？”

“吃力总比送命强。”温沉璧看向沈既白，继续分析，“而且黑松岭中途有个废弃的山神庙，正好能让大家歇脚，给伤员换药补水。我记得山神庙后面有个山泉，水源干净，也能解决饮水问题。官道捷径虽然近，但沿途都是开阔地，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太冒险了。”

沈既白指尖摩挲着半枚玉佩，眉头紧锁：“沉璧说得在理。只是黑松岭有一段路是悬崖栈道，年久失修，抬着担架怕是不好通过。”

“这点我考虑到了。”温沉璧点头，“我早年在这一带考察过地形，栈道虽然破旧，但承重没问题，只要咱们放慢速度，派两个人在前头探路，确认木板稳固再走，就能安全通过。反观官道，鬼子很可能在必经的石桥上设伏，到时候咱们进退两难，损失只会更大。”

周铁山还是有些犹豫：“可多走大半天，伤员们能撑住吗？”

“能。”沈既白看向救护所那边，声音沉了下来，“陈队长说了，重伤员已经做了紧急处理，只要保持平稳移动，暂时不会有大碍。黑松岭的山路虽然难走，但至少安全，能让弟兄们和伤员都活着到达根据地，这才是最重要的。”

温沉璧补充道：“而且走黑松岭，咱们可以顺着溪流走一段，既能隐蔽行踪，又能给伤员降温。等过了栈道，后面的路就平缓多了。我和你一起在前头探路，铁山你带着弟兄们保护伤员，殿后接应，这样万无一失。”

沈既白终于下定决心，拍了拍温沉璧的肩膀：“就按你说的办，走黑松岭。铁山，你现在带人去准备绳索和木板，加固一下担架，避免路上出意外。栓子，你去通知陈队长，让医护人员提前准备好路上要用的药品和水，咱们下午两点准时出发。”

“是！”周铁山和李栓子齐声应下，立刻转身去安排。

朝阳的光芒洒在他们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身后，是青山埋骨的忠魂；身前，是需要守护的山河。那枚“忠勇”玉佩在沈既白手中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着他们的决断。温沉璧望着黑松岭的方向，眼神坚定：“既白，放心吧，这条路虽然难走，但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一定能安全到达根据地。”

沈既白点头，目光与他交汇，无需多言，彼此都懂心中的信念。山风卷着草木的清香，带着英烈们的忠魂，在山谷间久久回荡。“忠勇英烈之墓”的墓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他们的身影，正朝着充满希望的远方，坚定前行。

青山埋忠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