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冬季文化节的前一天，夜里又下了一场大雪。

第二天清晨，萱萱踩着没过小腿的积雪走进校园时，远远就看见操场边围了不少人——积雪压弯了老槐树的枝桠，几根粗壮的树枝横在跑道上，挡住了大半条路。班主任老周正在组织大家扫雪，吴忠源也在其中，他穿着那件白色羽绒服，手里握着一把大扫帚，正弯腰用力清扫着树枝旁的积雪，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萱萱，快来帮忙！”林晓琪从人群里探出头，朝她挥了挥手。

萱萱立刻跑过去，拿起墙角的小铲子加入扫雪队伍。她的力气不大，一铲子下去只能铲起薄薄一层雪，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正想歇口气，忽然感觉手里的铲子轻了些，抬头一看，吴忠源正站在她身边，帮她扶住了铲子的另一端。

“我来帮你。”他的声音带着点微喘，温热的气息在冷空气中凝成白气。

两人一起用力，厚重的积雪被轻松铲起，堆到旁边的雪堆上。萱萱偷偷看他，发现他的侧脸沾了点雪沫子，像落了片小小的雪花，忍不住伸手帮他拂掉：“你脸上有雪。”

吴忠源愣了一下，身体微微僵硬，随即低下头，轻声说了句“谢谢”。他的耳尖红得更厉害了，连带着脖颈都泛起淡淡的粉色。

扫完雪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大家都累得够呛，纷纷坐在操场边的长椅上休息。吴忠源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拧开盖子递给萱萱：“这是我妈煮的姜枣茶，暖身子的，你喝点吧。”

保温杯里飘出浓郁的姜枣香，萱萱接过，温热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到全身。她喝了一口，甜中带着淡淡的姜味，暖融融的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驱散了浑身的寒气。“好好喝，谢谢你。”

“喜欢的话，我明天再给你带。”吴忠源看着她，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不像平日里那样疏离，多了些温柔。

下午，合唱队最后一次彩排。萱萱因为上午扫雪累着了，加上有点紧张，唱到高音部分时突然破了音。她脸一红，站在队伍里手足无措，连声音都不敢再放出来。

彩排结束后，大家都走了，萱萱还留在音乐教室里，对着钢琴反复练习那几句高音。吴忠源收拾好琴包，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钢琴前，重新为她弹奏起来。

“别紧张，”他转头看她，眼神很认真，“把气息沉下去，跟着旋律走，我陪着你。”

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萱萱深吸一口气，跟着他的节奏唱了起来。这一次，在他的陪伴和鼓励下，她不再紧张，声音也变得平稳流畅，顺利地唱完了整首歌。

“太好了！我终于唱上去了！”萱萱兴奋地拍手，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吴忠源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嘴角也扬起明显的弧度：“你本来就唱得很好，只是太紧张了。”他顿了顿，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明天演出结束后，我有话想对你说。”

萱萱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脸颊瞬间热了起来。她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神很认真，带着点期待，还有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她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好。”

走出音乐教室时，夕阳正缓缓落下，把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积雪被夕阳映照得闪闪发光，校园里的路灯次第亮起，晕出一圈圈暖黄的光晕。两人并肩走着，偶尔会有风吹过，吴忠源就下意识地往她身边靠一靠，替她挡住寒风。

萱萱心里像揣了颗温热的糖，甜丝丝的。她隐隐猜到他想说什么，心里既期待又紧张，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这个被雪覆盖的冬日黄昏，好像藏着无数温柔的秘密，等待着明天被一一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