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节下课铃刚响，林晓琪就像脱了缰的小马驹，拽着萱萱往食堂冲：“去晚了就没糖醋排骨了！今天初雪，必须吃点好的庆祝！”

萱萱被她拉着往前走，路过最后一排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吴忠源还坐在座位上，正低头整理刚发的试卷，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发梢，泛着淡淡的金芒。她脚步顿了顿，林晓琪已经拽着她跑出了教室：“看什么呢？再不走排骨就没啦！”

食堂里果然已经排起了长队，氤氲的热气裹着饭菜香扑面而来。两人好不容易抢到最后两份糖醋排骨，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萱萱刚咬了一口排骨，就看见吴忠源独自走进了食堂。他没像其他男生那样扎堆挤着打饭，而是选了人最少的窗口，点了一份青菜和一碗粥，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怎么就吃这个啊？”林晓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小声嘀咕，“是不是不适应咱们学校的伙食？”

萱萱没说话，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她记得班主任说过，吴忠源是因为身体原因转来的，难道是还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她扒了两口饭，忽然站起来：“我去加点汤。”

食堂的汤桶在角落，刚好挨着吴忠源的座位。萱萱盛了一碗番茄蛋汤，犹豫了一下，又多盛了一碗，端着走到他面前：“那个……你要不要喝点汤？番茄蛋汤，挺鲜的。”

吴忠源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站起身接过汤碗：“谢谢。”他的手指碰到温热的碗沿，又很快收了回去，耳尖似乎又红了些。

“不用谢，”萱萱笑了笑，“我看你只点了青菜和粥，是不是身体还没好利索？”

“嗯，医生说暂时少吃油腻的。”他低声回答，舀了一勺汤喝下去，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驱散了些许凉意。

萱萱没再多问，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林晓琪冲她挤了挤眼睛：“可以啊萱萱，都主动搭话了！”

“就……顺手而已。”萱萱的脸颊有点热，低头扒着饭，却忍不住频频往角落的方向瞥。吴忠源吃得很慢，偶尔会抬手揉一揉眉心，像是有些疲惫。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教室里很安静。萱萱写作业写得有些犯困，趴在桌上揉了揉眼睛，抬头时刚好看见吴忠源站在教室后门，似乎在等她。

“怎么了？”她走过去，小声问。

“这个，还你。”吴忠源递过来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汤碗，碗壁上还带着点温热的水汽，“谢谢你的汤，很好喝。”

“不客气。”萱萱接过碗，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两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她忽然想起早上那道几何题，又问，“你晚上会去图书馆吗？我还有几道题想请教你。”

吴忠源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会的，我七点左右到。”

晚自习结束后，萱萱裹紧围巾往图书馆走。雪已经停了，月光洒在积雪上，反射出淡淡的银光，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在安静的夜晚格外清晰。图书馆里人不多，她一进去就看见了吴忠源。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书本和笔记本，手里拿着笔，正在认真演算。

萱萱走过去，轻轻坐在他对面：“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没有，我也刚到。”吴忠源抬头看她，眼底带着点柔和的光，“哪道题不会？”

萱萱把数学练习册推到他面前，指着其中一道函数题。吴忠源拿起笔，耐心地给她讲解思路，声音压得很低，温热的气息拂过纸面。他的字迹工整清秀，步骤写得条理清晰，萱萱很快就明白了。

“谢谢你，你讲得比老师还清楚。”她由衷地说。

“只是刚好会这道题。”吴忠源笑了笑，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明显的笑容，眉眼弯弯的，冲淡了平日里的疏离感。

图书馆的暖气很足，窗外是寂静的雪夜，室内是淡淡的墨香和纸张翻动的轻响。两人偶尔低声讨论题目，偶尔沉默做题，气氛安静又融洽。

快闭馆时，吴忠源忽然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递给萱萱：“这个给你。”

萱萱打开一看，里面是几颗包装精致的薄荷糖，和她早上给他的那款很像。“这是？”

“谢谢你早上的糖，还有中午的汤。”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这个薄荷糖挺提神的，你晚自习犯困的时候可以吃。”

萱萱心里一暖，捏起一颗糖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谢谢，我刚好需要这个。”

两人一起走出图书馆，雪后的空气格外清新，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偶尔有风吹过，卷起地上的雪沫子，萱萱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吴忠源注意到了，默默往她身边靠了靠，用自己的肩膀替她挡了些风。“这条路有点滑，慢点走。”他轻声说。

萱萱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低着头，看着两人脚下并排的脚印，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这个雪后的夜晚，好像比初雪那天，更暖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