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互相告别后,便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身影渐渐消失在周末傍晚熙攘的人流中。
太阳已经准备西沉了,暖光的光为城市渡上了一层暖黄的光。
小樱和龙马并没有立刻走向回家的车站。龙马示意了一下方向,两人便并肩朝着与车站相反的一条稍显安静的街道走去。小樱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跟着,薄荷绿的眼眸里映着夕阳柔和的光。
走了一小段路,在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门面并不张扬的店铺前,龙马停下了脚步。
店铺的橱窗擦得干净明亮,里面陈列着一些运动器材和衣物模型。推门而入,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棉布、染料和旧木头的气味扑面而来。店内的空间比外面看起来要宽敞些,墙壁上井然有序地挂满了各种款式的运动服。
青春学园的队服基本都是在这家老店里订做的。
柜台后坐着一位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爷爷,正就着台灯的光线仔细缝补着一件运动衫的袖口。听到风铃声,他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龙马身上,脸上露出慈祥而了然的笑意。
老爷爷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很温和:“来取衣服的吧?等你好一会儿了。”
“嗯,麻烦您了。”龙马难得礼貌地应了一声,摘下了帽子。
老爷爷放下手中的针线,转身走进后面的工作间。不一会儿,他拿着一个印有店铺logo的简洁纸袋走了出来,递给龙马:“喏,你的,尺寸是按龙崎教练给的数据做的,应该合身,试试看哪里不合适,现在还能改。”
龙马接过袋子,道了谢,并没有当场试穿的意思。老爷爷也不介意,笑着挥挥手:“快回去吧,天要黑了。”
两人再次道谢,走出了店铺。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送别他们的背影。
夕阳又下沉了一些,天空的颜色变得更加丰富,街道上的行人似乎也放慢了脚步,享受着周末傍晚难得的闲适。
龙马提着那个装着崭新队服的纸袋,走在前面,小樱落后他两步,目光偶尔落在他手中那个象征着他新身份的袋子上,又很快移开,望向天边变幻的云霞。
走了一阵,穿过一条两旁栽种着银杏树的小道,金黄的扇形叶子在晚风中沙沙作响。小樱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走在前面的龙马察觉到身后脚步声的消失,也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帽檐下的琥珀色眼眸在夕阳的逆光中,显得格外清澈。
小樱抿了抿唇,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背包带子,抬起眼,望向龙马,薄荷绿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小小的、小心翼翼的期待,声音轻轻地问:
“龙马……可不可以……现在穿一下队服?”
她问完,似乎觉得自己这个请求有些唐突,脸颊微微泛起了红晕,连忙补充道:“我、我就是……有点想看看。”
龙马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盛着期待的眼眸,沉默了几秒。
光线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也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他转过头,看向远处的天空,声音平淡地传来:“后面比赛……可以看见。”
意思是,正式比赛的时候,自然就能看到他穿队服的样子了。
小樱眼底的期待似乎黯淡了一瞬,但她很快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理解的、浅浅的笑容:“嗯……也是呢,之后比赛就能看见了。”
她其实现在就很想看。想看看他穿上那身蓝白队服,正式成为青学一员的样子,那不仅仅是衣服,更是他付出努力、赢得认可的象征,这份心情或许有些孩子气,却无比真实。
她垂下眼帘,准备继续往前走。
然而,就在她抬脚的瞬间,龙马却有了动作。
他转过身,正面面对着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纸袋放在脚边,然后从里面拿出了那件崭新的、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蓝白相间运动外套。
小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龙马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带着点他特有的随意。他展开外套,手臂穿过袖子,轻轻一抖,那件代表着青学网球部正选队员身份的外套,便披在了他的肩上。他并没有仔细拉好拉链,只是随意地让它敞开着,露出里面简单的白色T恤。蓝白的色彩在夕阳暖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鲜明又柔和,衬得他墨绿色的头发和清瘦的身形愈发清晰挺拔。
他就那样站着,微微侧着头,帽檐下的目光似乎有些躲闪,又似乎只是望向别处。晚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也吹动了外套敞开的衣襟。
小樱彻底呆住了,站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她看着眼前这个披上了崭新“战袍”的少年,看着那抹蓝白色在他身上晕开的、仿佛带着光芒的轮廓,胸腔里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地跳动起来,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耳膜。
几秒钟的静默后,她脸上那短暂的惊讶,如同冰雪消融,缓缓地、一点点地,绽放出一个无比明媚、灿烂到极致的笑容。那笑容比天边最后的霞光还要绚丽,清澈的眼眸弯成了最美好的月牙形状,里面盛满了纯粹的喜悦、骄傲,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柔软的感动。
她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笑着,望着他。
龙马似乎被她过于明亮的笑容看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拉了拉帽檐,想要遮住可能泛红的耳尖,低声嘟囔了一句:
“看够了吧……”
声音闷闷的,却听不出丝毫的不悦。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小道上,紧紧依偎在一起。穿着新队服的少年,和笑容明媚的少女,构成了这个温暖傍晚,最美好、最令人心动的画面。
小樱用力点了点头,声音轻快得像只欢快的小鸟:
“嗯!看够了!龙马穿着……真好看!”
比樱花,比夕阳,比任何她见过的风景,都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