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的早读课，明德中学的校园被朗朗的读书声笼罩。理科重点班的教室里，林星辞正低头朗读英语课文，指尖轻轻点着课本上的生词，校服领口依旧系得规整，百褶裙在课桌下铺得平整。窗外的梧桐叶上还挂着晨露，阳光透过叶缝洒进来，在她的课本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教室后门传来轻微的响动，林星辞下意识抬了抬头，以为是迟到的同学，却见班主任陈老师面色严肃地站在门口，锐利的目光扫过整个教室，最后定格在她身上。陈老师教数学，平日里对学生要求严格，尤其看重重点班的学习风气，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铁面”。
林星辞心里莫名一紧，放下课本坐直了身子。周围的同学也察觉到气氛不对，读书声渐渐小了下去，教室里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陈老师林星辞，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陈老师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完便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全班同学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落在林星辞身上，有好奇，有疑惑，也有几分看热闹的意味。同桌苏晓悄悄碰了碰她的胳膊，关心的问道：
苏晓没事吧？是不是上次月考的事？
林星辞摇摇头，心里却乱成一团。她最近成绩稳定，作业也从没拖欠，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犯了错。
她起身理了理校服裙摆，深吸一口气，朝着办公室走去。走廊上遇到几个抱着作业本的同学，大家都神色异样地看着她，让她越发不安。走到办公室门口，她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陈老师的声音。
陈老师进来！
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粉笔灰味，陈老师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放着一本翻开的笔记本，脸色比刚才在教室时更沉。林星辞走到桌前，规规矩矩地站好。
林星辞陈老师，您找我？
陈老师没有抬头，手指在笔记本上轻轻敲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
陈老师林星辞，你是咱们班的尖子生，年级排名一直很稳，老师和学校都对你寄予厚望。
林星辞点点头。
林星辞我知道，谢谢老师。
陈老师知道就好。
陈老师终于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她，带着明显的警示。
陈老师那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分心了？
林星辞的心猛地一跳，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林星辞我……我没有啊。
陈老师没有？
陈老师把笔记本往她面前推了推，上面贴着几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是学校的走廊和校门口，画面里的她正和江熠并肩走着，江熠手里拿着数学课本，似乎在说着什么，而她低着头，像是在认真倾听。照片拍得不算清晰，却能清楚辨认出两人的身影。
林星辞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耳边嗡嗡作响。她没想到，竟然有人偷偷拍了这些照片，还交到了班主任手里。
林星辞陈老师，这些照片……
她想解释，却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陈老师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陈老师打断她的话，语气缓和了几分，却依旧带着严肃。
陈老师江熠那孩子，体育成绩是好，可文化课一塌糊涂，整天就知道泡在篮球场上，纪律性也差，是年级组重点关注的对象。你们俩走得这么近，传得全校都是闲话，你以为老师不知道？
林星辞的眼眶微微发热，她咬了咬下唇，小声辩解道：
林星辞我们只是……他只是经常问我一些学习上的问题，没有别的事。
陈老师没有别的事儿？
陈老师皱起眉头，声音提高了几分。
陈老师你是理科重点班的学生，目标是重点大学，他呢？他的目标是什么？打球吗？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正是打基础的关键时期，一步错步步错，你耽误不起。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的目光都聚集过来，林星辞觉得脸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知道老师是为她好，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否定她和江熠的交集，还是让她觉得委屈。
林星辞老师，江熠他最近很努力在学习。
林星辞忍不住替江熠说话。
林星辞他周末都不出去打球了，在家刷题，上次的小测，他数学还多考了二十分。
陈老师多考二十分😏
陈老师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以为然。
陈老师他本来就是零分附近徘徊，多考二十分能说明什么？林星辞，你太单纯了。他接近你，说不定就是想让你给他补习，耽误你的时间。就算他真的想学习，就凭他那基础，能追得上你吗？
陈老师的话像一根根细针，扎得林星辞心里生疼。她知道江熠的基础差，可他的努力是真的。那些放学后的请教，那些皱着眉头演算的夜晚，那些得到肯定后眼里的光，都不是假的。
林星辞陈老师，我会注意分寸的，不会影响学习。
她倔强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坚持。
陈老师看着她这副模样，叹了口气，语气重了起来。
陈老师注意分寸？现在已经影响到了！上周的数学小测，你的成绩比上次下降了五分。五分啊，在高考里能拉开多少名次？
林星辞愣住了。她确实知道小测成绩降了，但她只当是题目难度增加，没往别的地方想。现在被陈老师这么一说，她也有些不确定了。难道自己真的因为和江熠走得近，分心了？
陈老师我不管你们是真的请教问题，还是别的什么。
陈老师的语气不容置喙。
陈老师从今天起，你必须和江熠保持距离。不准再给他讲题，不准和他一起放学，更不准在校园里单独相处。
林星辞的心里像被一块石头压住，沉甸甸的。她想说些什么，却被陈老师严厉的目光堵了回去。
陈老师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陈老师放缓语气，语重心长地说：
陈老师你和他不一样，你的未来是名牌大学，是光明大道。别因为一时的糊涂，毁了自己的前程。早恋这种事，在咱们学校是绝对不允许的，我希望你能把心思收回来，别逼老师请家长。
请家长三个字，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林星辞最后一丝辩解的念头。她的父母对她的学习要求极高，要是知道她和一个体育生走得近，肯定会大发雷霆。
她低下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
林星辞我知道了，老师。
陈老师满意地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套试卷递给她。
陈老师这是省重点高中的模拟卷，你拿去做做，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下次月考，我希望看到你的成绩回到原来的水平，甚至更好。
林星辞接过试卷，纸张的边缘有些锋利，硌得她手心发疼。她转身走出办公室，脚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铅。走廊里的阳光依旧明亮，却照不进她此刻冰凉的心里。
回到教室时，早读课已经结束了。同学们都在收拾课本，看到她回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她却不敢直视，低着头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苏晓凑过来问：
苏晓陈老师找你干嘛呀？
她只是摇了摇头，没说话。
上课铃响起，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陈老师的话在她耳边反复回响，那些照片，那些警告，那些关于未来的沉重话语，让她心烦意乱。她忍不住看向窗外，篮球场的方向空荡荡的，江熠大概还在操场晨练。
她想起昨天放学时，江熠兴奋地跟她说，他把她划的基础题都做完了，还对了大半。他眼里的光芒那么耀眼，让她也跟着开心。可现在，她却要和他保持距离。
中午放学时，林星辞收拾东西的速度格外快。她只想赶紧离开教室，避开可能在门口等她的江熠。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靠在栏杆上，手里拿着笔记本，看到她出来，立刻露出了笑容。
江熠林星辞，这里！
江熠挥手朝她走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还带着运动后的热气。
江熠我有两道题不会，想问问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林星辞脸色苍白地后退了一步，像是在刻意避开他。江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脚步也停了下来。
林星辞我没空！
林星辞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快步往下走。
林星辞以后你别再找我了！
江熠愣在原地，手里的笔记本差点掉在地上。他看着林星辞匆匆离去的背影，百褶裙的裙摆划过楼梯的转角，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周围的喧闹似乎都静止了，只剩下他胸腔里传来的沉闷的疼。
他不明白，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她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他低头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批注，那些都是林星辞上次帮他讲解时写下的，此刻却显得格外刺眼。
楼梯间里，几个路过的体育生看到他这副样子，纷纷调侃道：
队友熠哥，怎么了？被人家学霸甩脸子了？
江熠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笔记本，转身朝着篮球场走去。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发冷。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更不知道，那个清晨办公室里的谈话，已经在他和林星辞之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而这道墙，让刚刚萌芽的心动，瞬间陷入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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