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明星稀。男生宿舍的木板床吱呀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与药膏的味道。唐三将小舞交给女生宿舍的宁荣荣后,便匆匆赶回,此刻正坐在床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白日里被她拉住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沁凉。
“戴大哥,白日里的那白衣女子是谁啊?”唐三忍不住好奇开口询问。
“那是苏璃,和我们同为学院的学员” 戴沐白缓缓开口。
“她似乎很厉害,白日里的冰封术……” 唐三回忆着那一幕,再度开口,奥斯卡接过话匣子。
“在学院里惹谁都不能惹阿璃,阿璃性子冷,可却也是让人心疼……”
“阿璃是院长半年前从星斗大森林外围带回来的。那时我们去狩取魂环,无意间发现了她,她整个人体内力量暴动,昏迷不醒,费了好大劲儿儿才稳住她体内的力量……”戴沐白娓娓道来。
“可阿璃醒来后却记忆全无,对身边的人和物都十分抵触,不说话……”奥斯卡说到此处还有些心疼,唐三心底第一次也泛起一股莫名的心疼,他顿了顿,再度开口, “我想听听她的故事~”
视角回溯—— ————
弗兰德将少女带回史莱克学院后,费劲将她唤醒的那个傍晚,夕阳正把窗棂染成金红色。他看着少女苍白却难掩绝色的脸,想起她腰间那枚刻着“璃”字的玉佩,沉吟道:“既然想不起过去,就先取个名字吧。”
少女抬眼,左眼映着残阳如焰,右眼凝着窗影似冰,声音轻得像落雪:“随意。”
“便叫苏璃吧。”弗兰德指尖敲了敲桌面,“‘苏’是新生,‘璃’……就当是你自带的印记。”
少女没有反驳,只是低头抚摸着玉佩上的凤凰纹,那一刻,玉佩与她眼底同时闪过一丝极淡的星辉——仿佛“苏璃”这个名字,本就该属于此刻的她。
弗兰德看着她指尖轻抚玉佩的模样,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丫头浑身是谜,那枚凤凰玉佩尤其古怪,不仅能在她力量失控时散发安抚气息,偶尔还会透出星辉,绝非斗罗大陆的凡物。他试探着递过一杯温水:“先喝点水吧,你昏迷了三天,身体还虚。”
苏璃没有接,只是抬眸看他。那双异瞳在夕阳下明明灭灭,左眼的冰蓝里映着弗兰德的身影,右眼的赤红却像隔绝了一切温度,透着警惕与疏离。她的声音依旧轻得像雪落:“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我叫弗兰德,是史莱克学院的院长。”弗兰德尽量让语气温和,“这里是学院,暂时很安全。”他指了指窗外破落的木屋和远处嬉闹的戴沐白几人,“那些都是学院的学生,以后……或许会是你的伙伴。”
苏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她不喜欢吵闹,更不喜欢陌生的环境,体内的冰火之力因这烦躁开始蠢蠢欲动,指尖竟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别紧张。”弗兰德看出她的不适,连忙道,“不想见人也没关系,我给你安排单独的房间。只是……你体内的力量很不稳定,放任下去会伤及自身,或许可以试试修炼魂力,或许能找到控制的办法。”
他本是随口一提,没指望她回应,没想到苏璃沉默片刻后,竟轻轻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苏璃成了史莱克学院最特别的存在。她总是待在单独的小木屋里,很少出门,偶尔在清晨或深夜出现在林间,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戴沐白几人好奇地想去搭话,都被她周身散发的寒意逼退——有一次马红俊想展示火焰给她看,刚放出火苗,就被她无意间溢出的冰息冻成了冰坨,半天没缓过来。
“她好像对谁都冷冰冰的。”奥斯卡啃着香肠,远远看着林间的白裙身影,“连院长都没辙。”
戴沐白靠着树干,望着苏璃抬手接住一片落叶的动作——那片叶子刚触到她指尖,就一半结了冰,一半燃了火,最后化作齑粉。他低声道:“她不是冷,是怕吧。”怕失控的力量伤到别人,也怕自己这副模样被当成异类。
转机出现在一个雨夜。
那晚雷声响得厉害,苏璃体内的冰火之力被雷声惊动,彻底失控。冰与火在她体内冲撞,疼得她蜷缩在床,冷汗浸透了白裙,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拉扯。恍惚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金色的神殿,有人抱着她,声音温柔得像星辉:“阿璃不怕,有父王在……”
“啊——”剧痛让她低呼出声,周身的冰寒与灼热炸开,木屋的墙壁瞬间结满冰棱,又被火焰灼烧出焦痕。
住在隔壁的戴沐白几人被惊动,撞开门时都吓了一跳。只见苏璃躺在地上,身体周围一半是冰,一半是火,眼看就要被自己的力量吞噬。
“院长!快来!”戴沐白大喊着,却不敢靠近——那冰火交织的力量太霸道,连他的白虎武魂都感到刺痛。
弗兰德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他咬咬牙,释放出魂力护住苏璃,又让奥斯卡递来恢复香肠,却都被冰火之力弹开。情急之下,他想起那枚玉佩,急忙喊道:“苏璃!握紧你的玉佩!”
苏璃在剧痛中迷迷糊糊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攥紧腰间的凤凰玉佩。刹那间,玉佩爆发出璀璨的星辉,像一层柔和的光罩将她裹住,冰与火的力量竟奇迹般地平息了些许。她蜷缩在光罩里,意识渐渐回笼,只觉得额头抵着一个温暖的东西——是赶来的弗兰德,正用魂力一点点疏导她体内的乱流,额头渗着冷汗。
“没事了,没事了。”弗兰德的声音带着喘息,却很稳,“以后力量再闹脾气,就握紧玉佩,或者……喊我。”
苏璃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被冰火灼伤的手背,那里起了不少水泡。她缓缓松开紧握玉佩的手,指尖微动,一股极淡的生命气息从掌心溢出,落在弗兰德的伤口上——那是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力量,却带着极其纯粹的生命气息,竟让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弗兰德愣了愣,随即笑了:“看来小丫头也不是只会冷冰冰的嘛。”
那晚之后,苏璃虽然依旧寡言,却不再完全拒人于千里之外。她会在戴沐白几人训练受伤时,悄悄在门口放一瓶用冰息镇过的草药;会在奥斯卡新做了香肠时,接过那根递到面前的、还带着余温的肉肠,尽管只是放在一旁,没吃。
她开始尝试修炼魂力,弗兰德惊讶地发现,她的魂力提升速度快得惊人,仿佛天生就与魂力共鸣。只是每次吸收魂环时,她都异常痛苦——冰与火的力量总会排斥外来魂环,好几次都差点失控,最后靠着玉佩的星辉才勉强吸收成功。
“阿璃的第一魂环是百年冰蚕,吸收时浑身结冰,差点没缓过来。”戴沐白的声音拉回唐三的思绪,“第二魂环是百年接近千年的火狐,又差点将自己自燃……我们几个在一旁看得是心惊胆颤。”
奥斯卡连连点头:“可不是嘛!但阿璃从没喊过疼,每次都咬着牙挺过来……”
唐三坐在床沿,指尖的沁凉仿佛又清晰起来。他想起苏璃救下小舞时的果断,想起她面纱下那双藏着疏离的异瞳,忽然懂了奥斯卡那句“让人心疼”——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抱着随时可能吞噬自己的力量,在陌生的世界里独自挣扎,那份清冷背后,藏着多少无人知晓的煎熬?
窗外的月光透过破窗棂照进来,落在唐三的手背上。他忽然想起白日里苏璃拉住他时,那股沁凉不仅冲散了愤怒,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像极了戴沐白说的,玉佩散发的星辉。
“她的玉佩……”唐三低声道,“除了安抚力量,还有别的异常吗?”
戴沐白想了想:“有一次星斗大森林上空出现流星雨,她的玉佩亮得特别厉害,还隐隐传出凤鸣声。不过就一瞬间,可能是我听错了。”
凤鸣?
唐三的心轻轻一动,脑海里闪过苏璃玉佩上的凤凰纹,还有那双异瞳里偶尔闪过的星辉。他忽然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叫苏璃的少女,她的过去,或许远比他们想象的更遥远,也更惊人。
夜风吹过木屋,带着林间的凉意。男生宿舍里的低语渐渐停了,只有唐三指尖的沁凉,仿佛还在诉说着那个白裙少女的孤独与坚韧,在他心底,悄悄漾开一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