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结束后的日子,又回归了一片平静。高三的紧迫感已悄然蔓延,教室后排的倒计时牌被红笔圈出醒目的数字,连课间的喧闹都淡了几分。
教室里鸦雀无声,有的只是老师们慢悠悠的走路声,偶尔传来隔壁班的讲课声,和粉笔在黑板上的摩擦声以及快写时的咚咚声。
林微换了座位,借着调整学习小组的由头,搬到了靠窗的位置。这个角度恰好能透过窗户,望见隔壁班的窗台--那是江熠偶尔会停留的地方。
是她能够光明正大的看他的地方,即使没有人知道,也是光明正大的看到他,于她而言,已经很知足了!没什么可抱怨的,只是她太胆怯了
她没有勇气面对他的目光,面对关于他的一切事情,她都不能说出口,即使与他的见面和聊天在心中默默地演示幻想了无数次,每次发呆都是关于他的
她开始刻意绕远路,每天早读课前、午休时,都会装作不经意地走过教学楼西侧的走廊
那里是江熠他们班的必经之路,她能偶尔撞见他背着书包匆匆走过的背影,或是和同学勾肩搭背说笑的模样,都是她的快乐与向往,她幻想着能与他比肩,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至少不是像现在和一个小偷一样不见光日,躲在角落里,偷窥着关于他的一切
他走路的姿势很挺拔,步子迈得不大却很稳,校服的拉链总是拉到胸口,露出里面简单的白T恤领口。偶尔他会抬手抓一下头发,指尖划过发梢的弧度,都被林微悄悄记在心里,她也想触碰他的发梢,即使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卑劣,可她还是这么想了,也在幻想中这样做了,好多次,好多好多次……
他就像是永远无法触及到的光,让她伤心了好多好多次,也为此开心了好多好多次,她痛恨这样的自己,可她没有办法,她真的喜欢,真的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
为了能更“名正言顺”地关注他,林微开始格外认真地学数学。她知道江熠是理科尖子生,数学竞赛拿过省奖,便总借着问问题的名义,跑到隔壁班找认识的女生请教,只是目光却忍不住往江熠的座位瞟。只是她学会了隐藏,因此没有人发现她的心思,更不会有人知道她这个见不得光的暗恋与喜欢
他的座位在第三排靠窗,桌上堆满了厚厚的习题集和试卷,书本码得整整齐齐,桌角放着一个蓝色的笔袋。他做题时习惯咬着笔杆,眉头微蹙,指尖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投下细碎的阴影,扑闪扑闪的,像纷飞的蝴蝶
他的一个小动作都令她着迷,轻而易举就能吸引到她。有一次,林微找同学问完题,转身时不小心撞到了门框,手里的草稿纸散落一地。她慌忙弯腰去捡,抬头时,恰好看到江熠正朝这边看过来,眼神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疑惑,嘴角的痣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林微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捡着纸,连声道谢都忘了说,抱着草稿纸快步逃回了自己的教室。直到坐在座位上,她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指尖微微发颤
想到自己没有道谢,心中十分懊恼,也有点焦躁不安,林微在心里想,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没有礼貌,会不会给他留下一个坏印象,这样的坏情绪反复横跳在她脑海之中,令她烦恼不已
那天晚上,林微在草稿纸的背面,轻轻描下了“江熠”两个字。他的名字笔画简单,却被她描了一遍又一遍,墨痕叠着墨痕,直到那两个字变得熟稔又陌生,最后又怕被人发现她的心思,用笔反复画圈,画黑,画到草稿纸上出现了两个明显的小洞,带着墨迹
她还特意记下了他的月考排名,在心里默默和自己比较,暗暗努力,希望能离他近一点,哪怕只是在成绩单上的距离,也算是与他比肩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微的暗恋像一株悄悄生长的藤蔓,缠绕着她的青春。她会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假装看风景,实则目光追着羽毛球场上那个左撇子扣杀的身影;会在放学时,绕到校门口的报刊亭,看着他买下最新一期的体育周刊,然后装作偶遇,跟在他身后走一段路,再在转角的地方悄悄地躲起来
这些小心翼翼的瞬间,像一颗颗细碎的星子,缀满了她的青春夜空。而那个被她放在心尖上的少年,始终一无所知,依旧过着他明朗耀眼的生活,从未察觉,有一个女生,正隔着人群,悄悄把他的模样,刻进了时光里。
他无须做什么,他只需站在那里,就轻而易举的赢了林微的全世界,或许是因为太喜欢,林微给他加了一层又一层的滤镜,成了光一般的存在,在林微心中江熠是宇宙一般的存在,而林微于江熠不过是这浩瀚宇宙中最不起眼的流星
某天早读课,林微抬头望向窗外,恰好看到江熠趴在隔壁班的窗台上,和同学说着什么,嘴角扬起灿烂的笑。阳光洒在他身上,温暖得让人挪不开眼。
林微低下头,笔尖在草稿纸上落下一个小小的笑脸,心里悄悄想:要是能一直这样看着他,好像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