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渊
萧承渊“找死!”
萧承渊眼神骤然一厉,冰冷的杀意如潮水般席卷而出,几乎凝成实质,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令人不寒而栗!
他骤然发力,将插在左掌的毒弩猛地拔出,刹那间,鲜血飞溅如雨!他的动作迅捷而决绝,没有分毫的迟疑,仿佛那只被洞穿的手掌并不属于自己!
他反手将染血的毒弩当作暗器,狠狠掷向冲在最前的一道黑影,同时右手乌沉短刃横于胸前,身体微微下沉,摆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防御反击姿态!
然而,就在他拔箭、掷出、摆出防御姿态这一连串动作的瞬间,异变再生!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极寒,毫无征兆地在他体内轰然爆发!
如同积蓄了万载的冰川骤然崩裂,恐怖的寒流瞬间席卷了他四肢百骸!
蚀骨寒毒!在他强行爆发力量、气血翻腾的关口,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彻底失控了!
萧承渊“呃啊——!”
一道压抑至极、仿若从灵魂最深处硬生生挤出的痛苦嘶吼,骤然从萧承渊紧咬的牙关间炸裂开来!那声音如同困兽最后的挣扎,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直击人心,仿佛连空气都为之震颤。
他挺拔如山岳的身躯骤然剧震!
如同被无形的万钧重锤狠狠砸中!
那股冰冷的寒毒,犹如携带着无尽毁灭气息的洪流,不仅将他的经脉气血冻结得如同寒冬中的枯枝,更如同汹涌的怒涛,疯狂地冲击着被他强行压制在丹田深处的那股磅礴力量!每一丝寒毒的侵袭,都像是在挑战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令他的身体与意志都在这冰冷的炼狱中颤抖、挣扎。
两股恐怖的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对冲、绞杀,如同要将他的身体从内部彻底撕裂!
乌沉短刃“哐当”
一声脱手坠地!
他高大的身躯再也无法支撑,膝盖一软,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向前扑倒!
苏半夏“萧承渊!”
苏半夏的尖叫声刺破了空气,那声音中裹挟着撕心裂肺的惊恐,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她的恐惧所吞噬。
她的大脑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如同离弦之箭般扑了上去!
在他那沉重的身躯即将猛然砸向冰冷而坚硬的地面之前,他使出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猛然张开双臂,像铁钳般紧紧抱住了他!
“砰!”
巨大的冲击力让苏半夏踉跄着连退数步,後背重重撞在药柜上,震得瓶瓶罐罐一阵乱响。
剧痛从脊背传来,她却浑然不觉。
怀中的身体滚烫得如同火炭,又冰冷得如同万年玄冰,两种极端的感觉疯狂地交替、撕扯!
他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抽搐,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骨骼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咯”
声,仿佛真的被无形的寒冰从内部寸寸冻结、碎裂!
萧承渊“冷……好冷……”
萧承渊的意识似乎已经模糊,深陷在无边寒毒与力量对冲的痛苦地狱中。
他高大的身躯蜷缩在苏半夏怀里,如同寻求庇护的幼兽,痛苦地颤抖着。
冰冷的汗水如同溪流,瞬间浸透了他和苏半夏的衣衫。
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此刻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额角、脖颈处青筋暴突,如同一条条狰狞的蚯蚓。
紧咬的牙关咯咯作响,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带着冰蓝寒气的血沫!那双曾冰冷锐利如寒星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涣散、痛苦和无边的黑暗。
萧承渊“撑住!萧承渊!你给我撑住!”
苏半夏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恐惧、焦急、愤怒、还有那撕心裂肺的心疼,如同乱麻般缠绕着她。
她死死抱着他因剧痛而痉挛的身体,试图用自己单薄的身体传递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却只感到他体内散发出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窗外,杀手逼近的脚步声、刀锋破开风雨的锐啸,已近在咫尺!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镰刀,悬在头顶!
退无可退!
苏半夏猛地擡头,那双被泪水模糊的、平日里清澈明净的眸子,此刻被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狠厉彻底点燃!如同被逼到绝境的母兽!
苏半夏“想要他的命?!”
她望向窗外风雨中逐渐逼近的黑影,嗓音如撕裂般迸发出一声厉喝,那尖锐到扭曲的声音仿佛承载了极致的情绪,带着一股玉石俱焚般的决绝与疯狂:“想过去,就先踏过我苏半夏的尸体!”
话音未落,她抱着怀中颤抖不止的萧承渊,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朝屋角那个巨大的药柜撞去!
“砰——咔嚓!”
她猛地撞上那沉重的药柜,巨大的冲击力使柜身剧烈摇晃起来!顶层几个未完全合拢的抽屉瞬间被震开,里面的物品如同决堤般蜂拥而出。颜色诡异的粉末、形状各异的药丸,还有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干枯毒草,混杂成一片狰狞的混乱。它们像是一场不祥的花雨,从高处倾泻而下,铺天盖地地朝着门口与窗口的方向砸去,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苏半夏“闭气!”
苏半夏在漫天飞舞的毒粉药雨中猛然厉喝一声,声音几乎被狂风撕碎。她死死闭紧双眼,用尽全力屏住呼吸,将口鼻掩得严严实实,随后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脸深深埋进萧承渊那滚烫却又透着一丝冰冷的颈窝,仿佛那里是这世间唯一安全的港湾。
刺客“啊——!”
刺客“我的眼睛!”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声音颤抖,仿佛灼热的针尖正刺穿眼眸。 “咳咳咳……毒……有毒!”咳嗽声接连不断,喉咙似被烈火焚烧,那股腥甜的毒性在身体里疯狂蔓延,吞噬着每一丝清明。
窗外骤然响起几声凄厉的惨叫,伴随着惊恐的咳嗽声划破雨夜!几个刚冲破雨幕、正准备破门而入的黑影,猝不及防被一场从天而降的“毒雨”兜头罩下,那混合着剧毒、迷药与腐蚀性药粉的致命陷阱,瞬间将他们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中! 有人捂着眼睛哀嚎翻滚,有人因吸入毒粉而剧烈呛咳,攻势顷刻间土崩瓦解!混乱如同一张无形的网,为苏半夏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或许,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猛然睁开眼,泪水混杂着脸上诡异的药粉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此刻,她无暇分辨这些毒粉具体的效果,也顾不上自己是否吸入了那刺鼻的气味。 她心中只有一个执念:带他走!必须离开这里!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半拖半抱地将几乎失去意识的萧承渊从地上拽起。他的身体沉重得像一块巨石,但她没有退路。踉跄的脚步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她拼尽全力冲向竹屋的后门。那里通往幽深的后山,地形复杂,或许是唯一的生路!
刺客“追!别让他们跑了!”
窗外传来杀手气急败坏的怒吼。
苏半夏一脚踹开後门!狂风裹挟着冰冷的暴雨,如同鞭子般狠狠抽打在她的脸上!眼前是泥泞湿滑、被狂风暴雨蹂躏得面目全非的山路,是疯狂摇曳如同鬼影幢幢的竹林!
身後,是致命的追兵!
怀中,是命悬一线、寒毒爆发的煞神!
前路,是风雨如晦、凶险莫测的深山!
没有退路,只有向前!
她咬紧牙关,将萧承渊一条沉重的胳膊架在自己纤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死死环住他的腰,用自己全部的力量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步,一步,艰难无比地、义无反顾地,踏入了门外那吞噬一切的狂风暴雨之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浇透,刺骨的寒意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肩头承受着男人沉重的分量,每一步都深陷泥泞,几乎用尽她全身的力气。
萧承渊的身体依旧在痛苦地痉挛、颤抖,滚烫与冰冷交替侵蚀,沉重的喘息混合着压抑的痛苦呻吟,断断续续地喷洒在她的颈侧。
苏半夏“撑住……萧承渊……求求你……撑住……”
苏半夏的声音在狂风中破碎不堪,带着哭腔,带着无尽的祈求。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必须远离那间竹屋,远离那些索命的杀手!雨水和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脚下的山路湿滑泥泞,好几次她都差点带着他一同摔倒,却又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死死稳住。
身後,竹屋方向传来几声愤怒的咆哮和兵器碰撞的声音,显然那些杀手在短暂的混乱後,已经驱散了毒粉的影响,追了出来!脚步声踏破泥水,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
风雨如刀,前路茫茫。
苏半夏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咸腥的血味。
她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也不知道怀中的男人还能撑多久。
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就在她心神即将被绝望吞噬的瞬间,一只冰冷、沾满雨水和鲜血的大手,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摸索着,覆上了她死死环在他腰间的手背。
那掌心冰冷刺骨,却带着一种微弱却不容错辨的力量感。
萧承渊“……向……西……”
一个微弱得几乎难以捕捉、气若游丝,却清晰得刺入心灵的字眼,如同一缕游丝般悄然钻进了苏半夏被风雨填满的耳廓。
萧承渊“……乱石……涧……”
苏半夏浑身猛然一震!她急促地低下头,目光死死锁定在怀中的人身上。萧承渊依旧双目紧闭,面色惨金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不可察,仿佛下一瞬便会彻底消散。然而,那只覆在她手背上的手掌,却以一种几乎难以察觉的力度,缓慢而坚决地向西边的方向挪动了一丝,那动作微小到几乎被风雨吞没,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向性!他还清醒着!他还在为她引路!一股炽热的浪潮骤然涌上心头,与冰冷的雨水交织在一起,狠狠撞击着苏半夏的眼眶。那一刻,绝望的深渊竟被这虚弱却坚定的指引硬生生撕裂了一道缝隙,透进一抹微光!
苏半夏“好!向西!乱石涧!”
苏半夏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用尽全身力气,调整方向,架着萧承渊沉重如山的身躯,朝着西边那片在狂风暴雨中显得更加狰狞幽暗、怪石嶙峋的山涧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拼尽全力地跋涉而去!
风雨如晦,杀机紧追不舍。前路是未知的凶险,怀中是沉重的负担与唯一的希望。
信任的基石在生死间被强行浇筑,猜忌的藤蔓在绝境中悄然生出新的枝桠,那是同生共死的藤蔓,带着血与泪的温度,在风雨飘摇中,死死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