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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遗踪,秘釉初现

青花诺

星月釉的成功与《青花诺》的热销,将邱鼎杰与黄星的工作室推向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度。赞誉与机遇如潮水般涌来,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沉重的责任与更复杂的挑战。

邱鼎杰并未沉醉于成功的喜悦,他立刻投入了星月釉标准化生产的攻关。实验室的偶然成功要转化为稳定输出的技艺,中间隔着千山万水。釉料配比的细微偏差、窑内温度氛围的瞬息万变,都可能导致“星光”效果的黯淡或消失。他与陈叔、小林等工作室成员几乎住在了窑口边,记录着每一次烧成的数据,不厌其烦地调整、试验、再调整。

黄星则成为了连接传统与当代语境的最佳桥梁。他不仅要处理日益增多的古籍修复委托,还要应对纷至沓来的媒体采访、学术交流邀请。他敏锐地意识到,单纯的技艺复原固然珍贵,但若不能融入当代生活,其生命力终将有限。他开始系统梳理从第一世沈星探索异域釉料,到第二世邱鼎杰融合现代材料科学的脉络,撰写一系列深入浅出的文章,探讨“非遗传承的动态性与创新边界”这一命题。

一天深夜,黄星在工作室等邱鼎杰出窑,随手翻阅着南洋带回的笔记复印件,目光停留在沈星记录的一种“蕉叶淬火”古法上——利用新鲜芭蕉叶燃烧产生的特殊氛围和灰烬,对刚出窑的瓷器进行局部熏染,可形成独特的肌理。他心中一动,将这个方法告诉了刚出窑、满身疲惫的邱鼎杰。

“蕉叶淬火?”邱鼎杰眼睛一亮,疲惫感仿佛一扫而空,“沈星当年没有稳定窑炉,只能尝试这些‘旁门左道’,但里面的原理……或许可以和星月釉结合?”

一种奇妙的循环在此刻完成。八百年前,沈星在异乡记录的零散经验,像一颗飘摇的种子,穿越时空,落在了邱鼎杰这片同样执着于探索的土壤上。两人立刻着手试验,在星月釉成瓷后,尝试用不同植被进行局部的“淬火”。失败多次后,当他们选用干燥的竹叶进行熏染时,星月釉的蓝色底釉上,竟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如同竹叶脉络般的金色纹路,与金缮的修复金线遥相呼应,古朴而神秘。

这被他们命名为“竹脉纹星月釉”的新技法,再次引起了轰动。它不仅是技术的突破,更是一种哲学的表达——传统并非僵化的标本,而是在与不同时代、不同智慧的对话中,不断生长、焕发新生的有机体。

然而,树大招风。就在“竹脉纹星月釉”作品准备在年度非遗大展上亮相前夕,一场新的风波悄然逼近。

这次的发难者并非学术界的专家,而是一位颇具影响力的收藏家兼评论人——马先生。他在一个高端文化论坛上,以《警惕非遗创新的“过度美化”与历史虚无主义》为题,发表了一番尖锐的演说。他并未直接否定星月釉的技术价值,而是矛头直指其承载的“双世情缘”故事。

“将一个浪漫的、无法证伪的爱情传说,与严肃的技艺创新强行绑定,是否是一种商业炒作?”“用现代化学稀土去模拟古人的‘意境’,是否是对传统青花美学内核的背离?”“这种基于‘闪回’‘记忆’的叙事,是否在将非遗传承引向神秘主义和虚无缥缈的歧途?”

这番言论精准地戳中了此前一些旁观者的疑虑。相较于周明远上次纯技术层面的质疑,这次涉及叙事真实性与传承伦理的诘问,更具杀伤力。一些原本对合作感兴趣的博物馆开始犹豫,担心展览的学术严谨性;网络上也开始出现质疑“青花诺”故事真实性的声音。

压力之下,黄星和邱鼎杰再次并肩而立。

黄星在工作室的官方平台上,发表了一篇题为《情感是技艺的容器,信物是历史的证人》的长文。他没有纠缠于“双世情缘”是否真实存在,而是笔锋犀利的反问:

“如果一段故事,能激励今人深入探究一段尘封的技艺,能让人对冰冷的古物产生温暖的共情,能吸引更多年轻的目光投向传承的使命,那么它的‘真实性’,是否必须用冰冷的考据尺规来丈量?”

“非遗传承,传承的仅仅是物质性的‘技’与‘物’吗?附着其上的人类情感、执着信念、跨越阻碍的沟通欲望,这些难道不是更珍贵、更需要被传承的‘魂’吗?”

他进一步指出,“星月釉”并非对传统的背离,恰恰是对第一世邱鼎尝试钴料、沈星探索釉方那种勇于探索、不拘一格精神的真正继承。“我们不是在‘美化’历史,我们是在与历史进行一场持续的、创造性的对话。”

与此同时,邱鼎杰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在即将到来的非遗大展上,他不仅会展出完美的“竹脉纹星月釉”作品,还将设置一个独立的展区,名为“探索的痕迹”。展区内,并列陈列着:

· 第一世那块珍贵的青花残片(底部带“星”“鼎”刻字)。

· 南洋笔记中记载的、沈星失败釉方的手稿复印件。

· 以及,邱鼎杰在研发星月釉和竹脉纹过程中,所有失败的样品——那些釉色不均、星光黯淡、甚至开裂变形的瓷片。

每一件失败品旁边,都附有简短的标签,说明失败的原因与当时的思考。

“看,”邱鼎杰对前来预展的媒体说,“这就是传承的真实样子。它不是一条从古至今光滑完美的直线,而是一条布满荆棘、试错、甚至倒退的曲折路径。沈星和邱鼎当年走过的路如此,我们今天依然如此。那些完美的成品,是这条路上偶尔绽放的花朵,但这些失败的痕迹,才是滋养花朵的土壤。”

他指着那堆失败品,语气坚定:“浪漫的故事或许能吸引人们驻足,但真正能打动人、激励人的,是这份面对失败永不放弃的诚实与勇气。这,才是我们想传承的核心。”

这番举动,以其无比的真诚和坦率,彻底扭转了舆论。马先生的质疑在“探索的痕迹”面前,显得苍白而刻薄。观众们在那些不完美的残片前驻足良久,感受到的不是技术的瑕疵,而是跨越时空、薪火相传的炽热温度。

非遗大展当天,他们的展位人潮涌动。那只历经两世、金缮修复的青花缠枝莲纹瓶静静立于展柜中央,在特意设计的灯光下,瓶身的金线与旁边“竹脉纹星月釉”上的金色脉络交相辉映,仿佛一条金色的时光之河,连接着过去、现在与未来。

邱鼎杰和黄星站在不远处,看着观众们认真阅读沈星南洋笔记的复印件,看着年轻学子在那些失败瓷片前若有所思。

“他们看懂了。”黄星轻声说。

“嗯。”邱鼎杰握住他的手,目光掠过展厅,仿佛穿透了时空,“星星,鼎哥,你们看,你们留下的,不仅仅是青花。是这条路,我们走对了。”

窗外,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工作室窗边那串星月釉风铃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清越的声响,其上的点点荧光,与天边初升的星辰、与人间璀璨的灯火,融为一片永恒的光海。薪火相传,光而不耀,静水流深。

非遗大展的成功,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涟漪不断扩散。最出乎意料的回响,来自一位远在马来西亚的华裔收藏家,陈景安先生。

陈先生通过《青花诺》的出版社联系到黄星,发来了一组高清照片。照片中是一本保存完好的硬皮笔记,扉页上工整的繁体字写着《南洋窑务杂记》,落款是“沈怀远”——这正是第一世沈星南下南洋后所用的化名。

“家祖曾在槟城与沈先生有过数面之缘,佩服其于瓷艺之执着。这本笔记是沈先生离开南洋前,托付家祖保管的,言说若他未能归来,请代为留存,以待有缘人。”陈先生在越洋电话中声音温和,“家祖一直妥善保管,直至去世前才告知我此事。我年事已高,见黄先生大作,方觉‘有缘人’已至。”

这个消息让黄星和邱鼎杰激动不已。他们立刻安排了行程,飞往槟城。

在陈先生那座充满南洋风情、绿植掩映的祖宅里,他们终于见到了那本尘封了近一个世纪的笔记。笔记比他们想象的更为详尽,不仅记录了沈星在南洋尝试的各种本地矿物作为釉料原料的实验,还夹杂着许多零散的心情札记。

“今日试以榴莲壳灰入釉,火候稍过,釉面枯涩,然色泽沉郁,别有风致。若鼎哥在,必能一语道破关窍。”

“闻听闽南商船带来景德镇新瓷,心绪难平。临安旧事,恍如隔世。青花之诺,不敢或忘。”

“此地有一种红土,含铁极丰,试以之配比,烧成后竟得赤褐色斑点,落于青花之上,如血如泪,不忍多看。”

邱鼎杰一页页仔细翻阅,指尖小心翼翼地在那些复杂的化学式(虽然是古法记录,但沈星显然试图用他理解的方式记录成分比例)和潦草的手绘纹样上划过,仿佛能感受到当年沈星在异国他乡的闷热工坊里,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重燃希望的执着。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笔记后半部分的一页。这一页的笔迹明显不同,更为急促,也更为激动。

“偶得古法!于当地土人部落中,换得一种秘釉配方,据传乃世代祭祀所用陶器之秘,谓之‘流霞釉’。其核心乃一种滨海深处所得之‘月影贝’磨粉,辅以特定草木灰,经特殊窑变,可得流光溢彩,釉色随光而动,如晚霞流淌,又如月华倾泻……此釉神异,或可媲美当年鼎哥所欲求之钴料奇效!然配制极难,火候要求更是苛刻,稍有不慎,前功尽弃。”

“流霞釉……”邱鼎杰喃喃自语,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想起家族手记中,邱鼎晚年曾模糊提及,听闻南洋有异釉,光彩变幻,心向往之,却苦于无法寻获。难道沈星不仅找到了,还记录了下来?

黄星也凑过来看,眉头微蹙:“‘月影贝’?这种名称很可能是当地的俗称,现在还能找到吗?”

陈先生闻言,点了点头:“家祖也曾提过这种贝类,据说只在特定海域、月圆之夜潮汐退去时才会少量出现,如今那片海域污染加剧,加之采集困难,已经几十年未见其踪了。部落里的老人,或许还有人记得。”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风中摇曳。一个失传的秘釉,一个可能早已消失的关键原料。

“无论如何,我们要试试。”邱鼎杰合上笔记,眼神坚定,“这是沈星留给我们的又一个线索,是他在那条探索之路上点燃的另一盏灯。我们不能让它熄灭。”

在陈先生的帮助下,他们拜访了当地几个可能知晓情况的古老部落。过程并不顺利,语言障碍、习俗差异,以及对外来者的戒备,让探寻工作进展缓慢。几天过去,一无所获。

就在他们几乎要放弃的时候,转机出现在一位年近百岁的部落巫医那里。老人牙齿几乎掉光,眼神却异常清澈。他听着陈先生用古老的土语缓慢解释,浑浊的眼睛在听到“月影贝”时,微微亮了一下。

他示意众人等待,颤巍巍地起身,从屋内一个漆黑的木箱底层,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罐。打开油布,里面是一个粗糙的陶罐,揭开盖子,一股混合着海腥与岁月的气息扑面而来。罐底,是一小堆闪烁着微弱珍珠光泽的白色粉末。

“这是……最后的月影贝粉了。”老人的声音沙哑而缓慢,“神明赐予的礼物,快要被凡人遗忘了。你们要找的,是流霞之光吗?”

邱鼎杰强抑激动,用力点头。他拿出笔记本,翻到沈星记录流霞釉配方的那一页,指给老人看。

老人眯着眼看了许久,缓缓点头:“是它……配方大致不差,但最关键的不是粉末,是‘心’。烧制时,需怀敬畏,引月光入窑……这是祖辈的说法。”他顿了顿,看着邱鼎杰,“年轻人,你的眼睛里,有和当年那个汉人学者一样的光。他离开时说,要带着这里的霞光,回去照亮故乡的瓷。”

那一刻,邱鼎杰和黄星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时空的壁垒在这一刻似乎变得稀薄。沈星的执念,邱鼎的遗憾,巫医的守护,以及他们二人此刻的追寻,被这一小罐珍贵的贝粉奇异地串联起来。

带着巫医赠予的贝粉和更详细的仪式指引(更多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嘱托),他们回到了景德镇。复原“流霞釉”的挑战,比星月釉更为艰巨。它不仅涉及难以精准模拟的“月影贝”成分(他们尝试用现代矿物和稀土进行仿制替代),还涉及到玄而又玄的“月光入窑”——或许是指特定的烧成氛围、冷却曲线,或许真的需要一种近乎信仰的专注。

工作室的窑火再次夜以继日地燃烧。失败接踵而至,那些试验品要么毫无特色,要么釉色板结黯淡,距离“流霞”二字相去甚远。压力与疲惫笼罩着所有人。

一个满月之夜,邱鼎杰独自守在窑口,看着测温镜孔内跃动的火焰,想起巫医的话,想起沈星笔记中的渴望,想起第一世邱鼎在修内司窑前守候的无数个夜晚。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黄星悄悄走来,将一件外衣披在他肩上,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陪他坐着。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也洒在紧闭的窑门上。

“也许……我们太执着于‘复制’了。”黄星忽然轻声说,“沈星当年得到的是完整的古法,但他也在不断尝试、调整,甚至失败。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烧出和记载中一模一样的‘流霞’呢?我们继承的,应该是他那种融合创新、不畏艰难的精神。”

邱鼎杰猛地一震,转头看向黄星。月光下,黄星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如同八百年前临安城巷口,那个看着他讲述钴料故事的少年。

是啊,何必拘泥于形似?重要的是神韵,是那种流动的、变幻的、承载着情感与时光的光彩。

他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不再严格按照沈星记录的升降温曲线,而是结合现代窑炉的控制精度,在釉料熔融的关键阶段,引入了一段极缓慢的、模拟月光般柔和降温的过程,并尝试调整了窑内氧气含量。

漫长的等待后,窑温终于降至可以开启的程度。邱鼎杰的手有些颤抖,他缓缓打开窑门。

一股热浪涌出。在窑膛中央的支架上,一只素胎小瓶静静而立。

在工作室的灯光下,它初看并无特别,只是釉面似乎比普通瓷器更温润一些。但当邱鼎杰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走到月光下时——

奇迹发生了。

清冷的月华落在瓶身之上,那原本看似均匀的白色釉面,竟隐隐泛出极其细微、如同极光般流转的七彩光晕,淡紫、浅粉、微蓝……光影随着视角微微移动,仿佛真的有霞光在釉层之下缓缓流淌,静谧而梦幻。

它或许不是沈星笔下那个炽烈如晚霞的“流霞釉”,但它捕捉到了月光的精魂,是独属于这个夜晚、融合了古老智慧与现代理解的全新生命。

“我们做到了……”邱鼎杰声音沙哑,将小瓶递给黄星。

黄星接过,看着釉面上流动的月华,眼眶微微发热。他抬头望向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轻声道:

“沈星,你看到了吗?你找到的霞光,我们接住了。而且,我们让它染上了今天的月色。”

月光无声,流淌千年,见证着又一盏薪火的点燃。探索之路,永无止境,而传承的真意,就在这一次次的点燃与接续之中,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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