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第一大宗赤凤宗的名头,在三界就如日月经天。
此宗有两条铁律最是出名:一是亲传弟子自幼便要执掌宗门要务,从誊抄卷宗到调解纷争,桩桩件件都得亲力亲为;二是那道护山大阵——由历代亲传弟子以毕生灵力交织而成的结界,金光流转时能映亮半座山,非本宗血脉或持信物者,纵有通天修为,也只能在山门外望阵兴叹。
一一一一一一
山脚暮色渐浓时,立着个十五岁的少女。浅蓝弟子服的袖口收得利落,衬得手腕细如青竹,白色云纹靴沾着些晨露,许是方才在溪边玩水时蹭上的。
一双淡蓝眼眸像浸在山涧里的琉璃,转眄间映着凡间袅袅升起的炊烟,乌发梳成两个圆髻,用同色发带系着,随着她歪头听人说话的动作轻轻晃,活脱脱株刚抽条的青竹,带着点怯生生的鲜活。
她是柳念离,赤凤宗三百年才出的女弟子,被两位师兄护得比宗主印还金贵——去年有外门弟子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当天就被陈周渝罚去看守后山禁地,连江林宴都只淡淡说了句“该罚”。
此刻她正举着串糖葫芦,舌尖小心翼翼舔去糖衣上的细渣,酸甜味在舌尖漫开时,眼睛把周遭瞧了个遍:挑着担子的货郎、倚着门框嗑瓜子的妇人、追着蝴蝶跑的稚童……能下山全靠二师兄松口,虽知过不了多久,那道催命似的传音符便会飘到眼前。
可她已觉满足——上回踏足凡界,还是二十年前被大师兄偷偷抱下山看庙会,那时她才到师兄腰际高,啃着大师兄买的糖画,口水差点滴在他的蓝白袖摆上。
“听说了吗?今晚有花灯节呢!”
“可不是盼了整年?得去河湾许个好愿!”
身后两个妇人的笑谈撞进耳朵,柳念离捏糖葫芦的手顿了顿。
山楂的酸混着糖衣的甜在舌尖打转,“花灯”二字像颗小石子,在心里漾开圈好奇的涟漪。
她回头望了眼那对挎着菜篮的妇人,见她们正指着西边的河湾说笑,转身便往石桥的方向走——反正离传音符催促还有片刻,去瞧瞧也无妨。
刚过石桥,腰间的传音符便化作道微光飘到眼前,二师兄陈周渝的声音裹着灵力传来,带着惯常的沉,像块浸了冷水的石头:“该回了,莫要玩过头。”
柳念离伸出两指,轻巧夹住那片莹白符纸,眼尾弯出两个浅浅的笑涡:“阿念收到啦,这就回。”指尖却悄悄把符纸往袖中塞了塞——至少得看清楚河湾的方向才行。
赤凤宗大殿内,两道身影正僵着。
穿黑红弟子服的少年,靴底碾着金砖地,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像只被惹毛了的猫在磨牙。
乌黑长发绾成单丸子,红带勒得紧,衬得脖颈线条愈发利落,露出的小块肌肤在殿角铜灯映照下,泛着冷白的光。
一双红眸瞪得圆,本是清秀的脸因这股气性添了几分稚气的凶,偏偏对面那人还在笑,笑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另一人着蓝白弟子服,广袖垂落如流云,袖口绣着暗纹银凤,长发用支羊脂玉簪高束,玉面映着殿角铜灯的光,晃得人眼晕。
他那双蓝眸盛着星辰似的光,温和得能溺死人,此刻却带了点促狭,像逗弄小猫的人故意晃着逗猫棒:“师弟又气什么?”
一个时辰前,陈周渝给师妹传完音,本想去看看大师兄江林宴在忙什么,刚转过殿门,就撞见清风门的小公子单膝跪在殿前,身后堆着成箱的彩礼——红绸裹着的玉如意、锦盒盛着的夜明珠,甚至还有两匹鲛人织的云锦,活脱脱一副提亲的架势。
陈周渝当时嘴角就抽了抽。江林宴分明是男子,这清风门是眼瞎还是故意来挑衅?他扶着额直摇头,没眼看这丢人场面,反手抽出本命剑“暗焰”,剑穗上的红玉坠子晃得厉害,差点撞上旁边的香炉。
“砰”的一声,剑鞘砸在金砖地上,他面无表情地把江林宴拽到一边,自己提着剑就上去“理论”了。
三言两语没说通,直接用剑鞘挑飞了那箱夜明珠,珠子滚了满地,吓得清风门的小公子脸色发白,带着随从屁滚尿流地跑了。
这类糟心事早已不是头一遭。
陈周渝盯着江林宴那张惹祸的脸,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上月有个修仙世家的小姐,送来的情书能堆满半间偏殿。
前几日更离谱,连南边海岛的鲛人都托人送来珊瑚枝,说是“愿与君共枕潮汐”。论招惹桃花的本事,自家大师兄称第二,修真界没人敢称第一,男女通吃也就罢了,偏生每次都要他来收拾烂摊子。
再想想自己,十六岁的年纪,修为比大师兄只差一线,模样也说得过去,却连个递水的女修都没有。
除了凡间苏家大小姐苏若凝那一个朋友——还是在下山时,救下她后认识的,身边净是些要么怕他、要么敬他的师弟,见了面只会规规矩矩喊“二师兄”,连句玩笑都不敢开。
陈周渝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骨节分明,指腹因常年握剑带着薄茧,难道他长得真有那么吓人?
“大师兄,二师兄……”
柳念离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带着点雀跃,像只刚学会飞的小雀扑棱着翅膀。她本想说说下山听来的花灯节,迈进殿门却愣了愣——往日这时辰。
二师兄早该把大师兄骂得抬不起头了,今儿怎的这般静?只见二师兄背着手站在殿中,红眸瞪得像铜铃,大师兄则站在一旁,嘴角噙着笑,手里还把玩着颗不知从哪捡来的夜明珠。
陈周渝转过头,见是师妹,紧绷的神情松了些,只是语气还带着点余怒:“何事?”
柳念离小手绞着衣摆,脸颊泛着粉,声音细若蚊蚋:“师妹想……想今晚下山去看花灯节,从未见过……”
她偷偷抬眼,见二师兄的红眸里没什么怒意,又补充道,“方才在山下听妇人说,河湾会放很多灯,像星星落在水里……”
陈周渝盯着她那双期待的蓝眼睛,像盛着揉碎的星光,终是叹了口气:“准了。但切记早些回,凡间不比宗门,你虽与我同阶,实战却差得远,我不希望……”
“阿念明白的!”柳念离连忙点头,不就是不让打人嘛,她当然能做到,随后忙转向一直没说话的江林宴,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子——大师兄最疼她,只要他点头,二师兄定不会反悔。
江林宴被她这眼神看得没了办法,无奈笑道:“知道你想让我同去,去吧。”他怎会不知这小师妹的心思?无非是想让他们三人同去,好凑个热闹。
“多谢二位师兄!阿念最喜欢你们啦!”柳念离笑得眉眼弯弯,差点忘了规矩要扑过去,生生定在两步外,耳尖却红透了,像沾了胭脂。
陈周渝与江林宴对视一眼,皆是无奈。自家师妹总爱说这话,且带着实打实的“占有欲”——但凡见着有女修靠近他们,必是立刻瞪圆了眼睛赶人,嘴里还振振有词“我师兄才不喜欢你”,说了多少回也改不了。
可那又能如何?她是宗门唯一的女弟子,年纪最小,性子却不似别家小师妹那般跋扈,只会对着他们两人撒娇,偶尔还会露出点小狡黠——比如偷偷把罚抄的卷宗塞给暗焰帮忙,转头却对他们说“阿念早就抄完啦”。
这两副面孔,他们早就宠惯了。
夜幕垂落时,三人穿过那道由陈周渝借诸位长老灵力布下的临时结界。
刚踏下山,凡间的热闹便像潮水般涌了过来——灯笼串成的长龙在巷弄蜿蜒,把青石板路染成橘红色;孩童提着兔子灯跑过,银铃似的笑撞在酒旗上,惊起一串檐角铜铃响;卖糖画的老汉支着摊子,铜勺在青石板上游走,转眼间便画出只威风凛凛的凤凰。
陈周渝揉了揉眉心,只觉太阳穴更胀了。处理不完的卷宗、调解不完的纠纷、还有江林宴那层出不穷的桃花债,早已耗尽了他的力气。他望着眼前摩肩接踵的人群,只想找个清静地方待着。
“我就不去了,累得慌。”他对另外两人摆摆手,转身就要往回走,“师妹你和大师兄去吧,记得戌时前回山。”
柳念离一听就不乐意了,好不容易才把两位师兄都请出来,怎能让二师兄就这么回去?她知道二师兄最吃她撒娇那一套——虽说每次撒完娇,都要偷偷躲到树后抹把脸,觉得自己肉麻得厉害,可管用就行。
她轻轻拽住陈周渝的衣角,乌黑的发顶往他胳膊上蹭了蹭,声音软得像刚熬好的棉花糖:“好师兄~陪阿念去嘛,就一小会儿~河湾的灯可好看了,去了就知道啦~”
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
一旁的江林宴也温声劝道:“劳逸结合方为长久之道,师弟且去松快松快。方才我听弟子说,河湾有家卖桂花糕的铺子,味道极好。”
陈周渝被两人一左一右劝着,一边是师妹软乎乎的撒娇,一边是大师兄温吞的诱惑,终是没扛住,被半拉半拽地融进了人流里。
柳念离一手牵着一个师兄,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雀,发间的蓝带随着动作扫过陈周渝手背,带来点微痒的触感,像有只小蝴蝶停在上面。
陈周渝望着她发顶的旋,心里忽然有些软——他这十六岁,过得倒像六十岁,忙着管宗门、管师兄、管师妹,鲜少有这般松弛的时刻。
偏生这小丫头只要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他那些疲惫就好像被风吹散了些。
“对了师兄,我们去买花灯吧!我带了银钱!”柳念离仰起脸,眼睛里映着街边的灯笼,亮闪闪的,像落了满地的星星。
陈周渝闻言,脑海里已自动浮现出师妹抢别宗弟子银钱时的模样——去年青云门的小弟子不肯把灵草让给她,被她追着打了三条街,最后哭爹喊娘地把灵草奉上。
这丫头的招式,一半学了江林宴的灵动,总爱绕到人身后偷袭;一半学了他的狠劲,下手又快又准,偏偏用出来总带着股孩子气的理直气壮,让人哭笑不得。
他面无表情应了声:“随意。”脚步却跟着她往花灯摊的方向走。
江林宴则笑得温和:“好啊,那就劳烦师妹破费了。”
指尖却悄悄往柳念离的袖袋里塞了块碎银——他怎会不知这小师妹的银钱来路不正?还是自己补贴些稳妥。
三人走到花灯摊前,各式灯笼看得人眼花缭乱:兔子灯垂着长耳朵,耳朵尖还沾着点绒毛;小猫灯翘着尾巴,尾巴尖缀着颗小红珠;狐狸灯眯着眼睛,嘴角勾起抹狡黠的笑……
摊主是个白发老汉,见他们穿着不凡,忙笑着招呼:“三位仙长瞧瞧?都是自家扎的,结实着呢!”
陈周渝伸手拿起最前排的三个——兔子灯给总爱温和笑的大师兄,那兔子的蓝眼睛倒与江林宴有几分像;狐狸灯给狡黠如狐的小师妹,灯面上的绒毛摸着软软的,正合她爱蹭人的性子;剩下那个猫灯,黑绒做的耳朵立得笔直,倒也合他自己偶尔别扭的性子。
柳念离见了,笑得更欢了,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二师兄真会挑!这狐狸灯跟我一样好看!”
陈周渝耳尖微热,别开脸去看别处,假装研究摊上的走马灯,却没留意到,自己嘴角悄悄勾起了抹浅淡的笑意,像被春风吹融的薄雪,带着点不自知的温柔。
江林宴望着他泛红的耳尖,蓝眸里的笑意更深了——他家师弟,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作者有话说:1:主角是三个,但不是三角恋!,小师妹对她两个师兄是亲情向,自家女儿当然宠着,所以她两个师兄很宠她,全宗上下没人敢给她摆脸色 。
2:主角师尊不是老头!,第1大宗门的全部人颜值很高,当然宗主和掌门也不是看颜值收的,也有长相普通的,但也很好看。
3:主角师尊叶苏林20岁捡到他们,当时人家还只是20成年不久的!,就开始养孩子了!,他自己都还没有开始谈恋爱就开始养孩子,人家师尊很委屈的,主角师尊第一剑尊,主角师叔也就是他的师弟白慕容第1丹修,同为天才,两位师兄弟都还没有谈恋爱就开始养孩子了,他们很苦的,所以不要认为他们是老头!。
4:三人颜值,柳念离是美人(排名四大美人之首),江林宴也是美人,(也可以说是美男长得雌雄莫辩那种,继承他母亲的颜值,在排名美男之首)陈周渝的颜值是清秀的但更多的是丰神俊郎和少年气(在公子排名中排名第二)。
5:柳念离的性格比较捉摸不透,腹黑又疯批,只是看不出来,她比较成熟一些,在乱葬岗时期,她靠着惊人的意志力活了下来,也顺利的撑到叶苏林把她带回宗门。
6:陈周渝幼年时期很乖,他母亲是个散修,靠修炼功法有了自保的能力,原本是等二师兄再长大一点教着修炼,结果出现意外。
他母亲死了,死在了他生辰前一天,但他6岁又不成熟,只是认为他母亲睡着了,还傻傻的等他醒。
被叶苏林哄骗当徒弟带回宗门,等再大了一点才明白他母亲当时是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他才开始变得暴躁,也是修真界第一敢把其他全宗门都惹一遍,又可以打得过的人。
7:陈周渝的姓氏原本是跟他母亲姓林,可他母亲改变主意,改为姓陈,但没有让他忘记原本的姓氏,(林,灵,灵魂)。
8:三人身体情况中比较严重的两位是陈周渝和江林宴,他们两个人的状态不好,陈周渝身上的伤很多,都是为了全宗门弟子的资源考虑,他杀了很多高阶魔兽,当然差点死。
9:江林宴为什么纵容陈周渝的话,也是从打心底里就喜欢他,从小就喜欢,当然他的喜欢就像小说里众多的男二,隐忍克制的爱,他其实很唾弃自己,看到其他和自己师弟亲近的男子或女子,他都不生气,就算心里难受,也不愿打,也不愿占有 ,更不会找替身,除了师弟的温柔更多,对其他弟子的温柔就一模一样,其实就是少了一丝更多的温暖。
10:如果有什么想问三个主角的事情都可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