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九罗看着苏幕遮焦急的模样,心中那点因为邢深态度而生的郁气稍稍散了些。至少,苏幕遮是真心实意地在为炎拓担心。但……
“邢深虽然理念偏激,行事有些……不择手段,”聂九罗斟酌着词句,“但他对地枭的恨意是真的,对蒋叔的忠诚也是真的。他不太可能用这种方式去向林喜柔示好,那等于自毁长城。陷阱……可能性有,但不大。他更可能是想亲自掂量炎拓的斤两,判断真假,同时规避风险。”
“那也不行!”苏幕遮坚持,“就算不是陷阱,单独见面,万一谈崩了,或者邢深根本听不进他的话,直接动手怎么办?炎拓一个人,太被动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激动。理智上,她知道与南山猎人建立联系是必要的。但情感上,一想到炎拓要独自去面对那个阴郁深沉、明显带着敌意的邢深,她就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并肩作战”,或许是因为炎拓确实一次次在险境中护着她,又或许……是别的她自己还未理清的原因。
炎拓看着苏幕遮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紧握的拳头,心中那点因为邢深轻视而生的冷意,奇异地被一股暖流冲淡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真实的、带着点安抚意味的笑意。
“小画家,这么担心我啊?”他声音放柔了些,“放心,我没那么弱。邢深想动我,也得掂量掂量后果。而且,既然是合作,总得有人先拿出诚意。我是最适合去冒这个险的人。”
“可……”苏幕遮还想说什么。
“苏幕遮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聂九罗忽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对视。她看着炎拓,眼神认真,“邢深的态度比你想象的更抵触。单独见面,变数太大。而且,”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幕遮腕上若隐若现的银镯,“我们需要确保,这次接触不会带来更大的麻烦,比如……暴露苏幕遮。”
这才是她最担心的。邢深对苏幕遮的排斥如此明显,如果让他知道苏幕遮不仅知情,还深度参与,甚至拥有“竹心针”,难保他不会采取什么过激手段,比如强行将她“保护”起来(实则是控制),或者更糟,将她视为需要清除的“不稳定因素”。
炎拓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他坐直身体,手指交叉放在膝上,显露出思考时的严肃姿态。“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会面或许可以安排,但我们需要更多的保障和预案。”聂九罗沉声道,“第一,地点不能由邢深完全决定,我们必须有自己的人在外围接应、监控。第二,会面内容,我们需要提前设定一些安全词和紧急撤离方案。第三,”她看向苏幕遮,眼神坚定,“苏幕遮不能完全置身事外,但她必须在绝对安全的地方,随时了解进展,并且,要有在极端情况下,能联系到可靠外援的方式。”
她这是在变相地支持苏幕遮的担忧,同时提出更务实的解决方案。
苏幕遮听懂了聂九罗的意思,心头一暖,连忙点头:“对!我可以……我可以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着,通过加密频道或者别的什么方式,了解情况。万一……万一有什么事,我至少知道该找谁,该怎么做。” 她不想成为累赘,但也绝不想因为自己的缺席,让炎拓陷入更危险的孤立无援。
炎拓看着眼前两个同样坚持、同样在为他(或者说为他们这个小小的同盟)考量的女人,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有被信任的暖意,也有被“保护”的些微别扭,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他知道,聂九罗的方案更稳妥,也更能保护苏幕遮。而他,似乎没有理由拒绝。
“好吧。”他最终妥协,叹了口气,“就按你们说的办。聂九罗,你负责和邢深敲定细节,但底线必须守住。外围接应和监控,我来安排人——放心,是绝对信得过的,不是林姨那边的。苏幕遮……”他看向她,眼神深邃,“你就乖乖待在聂九罗安排的安全屋,保持通讯畅通,但除非万不得已,不要主动联系任何人,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