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向炎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抱好她。”
炎拓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坐到后座,从聂九罗手中,小心翼翼地将苏幕遮接了过来。女孩的身体冰冷而柔软,靠在他怀中,轻得几乎没有重量,那微弱的呼吸拂过他颈侧的皮肤,带来一阵微麻的战栗。他收敛心神,用双臂稳稳地托住她,调整了一个尽可能让她舒服且不压迫伤口的姿势,然后对着聂九罗,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
此刻,什么商场博弈,什么恩怨算计,都被抛到了脑后。他怀里抱着的,是一条鲜活而危急的生命,是因他(至少是部分原因)而卷入险境的同伴。
聂九罗深深看了他们一眼,确认炎拓抱稳了,这才利落地关好后车门,自己坐进驾驶座。
“我们去哪儿?”炎拓看着前方聂九罗紧绷的后背,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聂九罗没有立刻回答,她系好安全带,双手紧握方向盘,目光穿透被雨刷器不断刮擦仍显模糊的前挡风玻璃,投向远方漆黑一片的雨夜。然后,她猛地一脚油门踏下,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车子如同挣脱束缚的猎豹,瞬间冲破了雨幕,在湿滑空寂的道路上飞驰起来。
强烈的推背感让炎拓下意识地护紧了怀里的苏幕遮。
直到车速稳定在一個近乎危险的数值,聂九罗冰冷而清晰的声音才从前座传来,斩断了车厢内令人窒息的沉默:
“去西边,沧浪山主峰。”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那是方圆几百里最高的山,山巅之上,是最有可能、也是最早能触碰到第一缕阳光的地方。”
炎拓的心猛地一沉,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果然,聂九罗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最坏的猜想:“她被地枭所伤,普通的医药无效。必须用‘天生火’炙烤,才能拔除侵入体内的邪气,阻止异化。而天生火……必须要用清晨破晓时分,天地间的第一绺至阳之光才能引燃。”
她的解释言简意赅,却字字千钧,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严峻。
车速极快,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暗色。聂九罗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仿佛要穿透这无尽的夜雨和漫长的盘山公路,提前抵达那决定生死的山巅。
车厢内陷入了更深的寂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轮胎碾压路面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聂九罗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冰冷,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没有说完,但那未尽的语意,比任何残酷的宣判都更让人心寒:
“如果连那里……也没有……”
她刹住了话头,没有再说下去。
但炎拓已经明白了。
如果连沧浪山巅都等不到那救命的“第一绺阳光”,如果这该死的阴雨持续到天明……那么,怀中的这个女孩,恐怕就……
他低下头,看着苏幕遮毫无血色的脸,手臂不自觉地收得更紧了些。
车子在夜雨中疯狂疾驰,载着三个人,奔向那座寄托了全部希望、却又可能迎来最终绝望的山峰。这是一场与时间、与天气、与未知命运的豪赌。

作者感谢贝贝的会员,为你加更三章,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