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断尘的剑尖，距离顾临霜的眉心只有毫厘之差。冰冷的剑意刺得她皮肤生疼，那双映照着数据流的冰蓝色右眼中，恐惧如同涟漪般扩散，但更深处的，却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与嘲弄。
“价值？”顾临霜重复着这个词，嘴角艰难地扯起一个扭曲的弧度，即使濒临死亡，她依旧保持着那种科学家的、审视实验对象般的语气，“你想知道‘巢穴’的信息？想知道‘妈妈’的计划？还想救那个小蜘蛛？”
她嗤笑一声，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你……做梦。”
话音未落，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的舌头以一种违反生理结构的方式，猛地卷向口腔上颚某处——那里镶嵌着一颗伪装成牙齿的、微型神经毒素胶囊！
“不好！她要服毒！”许墨尘惊觉，银针瞬间出手，但距离太远，已然来不及！
张断尘瞳孔一缩，剑尖下意识想要阻止，但顾临霜的动作太快、太决绝！
“咔吧。”
一声轻微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顾临霜的身体猛地一僵，冰蓝色的右眼中的数据流如同断电般瞬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迅速弥漫开来的死灰色。黑色的血液从她嘴角溢出，带着一股刺鼻的杏仁味。
她的眼神在最后一刻，依旧牢牢锁定着张断尘，那里面没有后悔，没有屈服，只有一种完成了某个重要“协议”般的平静，以及一丝……对无法继续观察“样本A-1”后续发展的遗憾。
随即，她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气息全无。
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这位痴迷于数据与研究的疯狂科学家，用最古老、最直接的方式，捍卫了她所效忠的秘密，也彻底断绝了张断尘他们从她这里获取情报的希望。
主控室内，一时间只剩下防御机器人被陈止和林夙摧毁的残骸倒地声，以及服务器残骸低沉的嗡鸣。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顾临霜会如此果决地选择死亡。
张断尘缓缓收回了「陨星」，看着地上顾临霜的尸体，眉头紧锁。他逼问过很多人，见过各种反应，但像顾临霜这样，将忠诚置于自身生命之上的，极少。这让他对“巢穴”，对容栖的掌控力，有了更深的忌惮。
“该死！”米娅懊恼地捶了一下控制台，“就差一点！数据库核心部分在她启动自毁程序前被我们抹除了大半，但关于白聆姐的精神污染密钥和‘巢穴’的核心情报……可能都没了！”
许墨尘快步上前，检查了一下顾临霜的尸体，摇了摇头：“神经剧毒，瞬间毙命，没救了。”他的脸色也很难看，不仅因为线索断了，更因为这种极端的行为本身，就透着一种不祥的预兆。
陈止沉默地清理着最后的防御机器人残骸。林夙则警惕地巡视着周围，确保没有其他埋伏。
张断尘沉默了片刻，走到主控台前。屏幕上大部分区域已经黑屏，只剩下少数几个还在顽强地运行着，显示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系统日志和外部环境监测数据。
顾临霜死了，但她留下的烂摊子还在。白聆的精神污染尚未解除，容栖的阴谋依旧笼罩在迷雾中。
他转过身，看向昏睡中依旧不安的白聆，又看向情绪低落的队友们。
“清理现场，收集所有可能残留的数据碎片。”他下达指令，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然后，我们离开这里。”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顾临霜的尸体。
逼问失败了。
但这场猎杀，并非没有意义。
至少，他们斩断了“巢穴”一条重要的情报触手，摧毁了顾临霜这个危险的研究节点。而且，顾临霜如此决绝地守护秘密，本身也说明，“巢穴”的计划，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重要和……危险。
线索断了，可以再找。
只要他们还活着，只要复仇的火焰未熄，这场战争，就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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