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明靠着货架滑坐在地，整理了一下歪掉的眼镜，看向苏晚。

李思明苏晚，那蓝色制服，要不要现在试试？

苏晚从购物车里拿出一件叠好的蓝色制服外套。

苏晚嗯，需要验证它的效果。

苏晚但是谁穿？

苏晚穿上后可能被视为员工，好处就是可能避开某些危险，坏处是…可能被其它东西针对，或是触发我们不知道的员工规则。

赵建国沉吟片刻。

赵建国我穿吧。

赵建国我年纪大，经验多点。

赵建国万一有啥不对，你们也有反应时间。

苏晚摇头。

苏晚不合适。

苏晚赵大叔你是主要战力，穿上制服万一行动受限又或是成为优先攻击目标，得不偿失。

张薇要不我试试？

张薇我体力相对差，如果制服真有保护作用，我能减少大家的负担。

苏晚看了看张薇，又看了看其他人，将制服递给她。

苏晚好。

苏晚穿上后，感觉任何不适，或听到、看到异常，立刻脱。

张薇深吸一口气，脱掉自己的外套，将那件略显宽大的蓝色制服穿在外面，一瞬间，并没有什么奇特的感觉。

王丽紧张地看着她。

王丽怎么样？有感觉吗？

张薇活动了一下手臂。

张薇没什么特…等等！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脸色微变，侧耳倾听着什么。

李思明怎么了？

张薇我…我好像听到了一点非常模糊的…像是收音机调频不清的声音。

张薇断断续续的，在说「区域异常，清扫中」…还有「红色警戒」？

苏晚能听到系统或员工内部的通讯？

苏晚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苏晚能听到具体位置吗？

张薇不行…太模糊了！

张薇像是信号不好，只能捕捉到几个词。

钱富那是不是说，穿了这衣服，那些鬼东西就不会攻击我们了？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的问题，从旁边的货架通道，再次传来了那熟悉而令人毛骨悚然热情过头的沙哑声音。

促销员新品试吃…机会难得…这位穿制服的同事，要来一份吗？

那个矮胖的「特别促销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通道口，它手里依旧端着那个散发着怪味的试吃托盘。

这次，它那模糊不清的面孔，似乎看向了穿着蓝色制服的张薇。

所有人瞬间绷紧。

赵建国立刻紧握拖把杆，挡在张薇身前。

赵建国它盯上你了！

张薇脸色惨白，连连后退。

张薇不…我不要！

张薇我不吃！

「促销员」似乎没有被拒绝激怒，反而发出更加诡异的笑声。

促销员嘿嘿…同事不需要吗？

促销员那…这些客人呢？

它的视线转向其他人。

促销员免费品尝…不要错过…

它开始向其他人靠近。

苏晚蓝色制服似乎不能完全免疫它的「促销」，但可能降低它的优先攻击性。

苏晚张薇，尝试命令它，用员工的语气。

张薇一愣，随即鼓起勇气，用尽量严肃但颤抖的声音喊道。

张薇你！回到你的岗位去！这里没有需要试吃的顾客！

「促销员」的动作顿了一下，歪了歪头，似乎在处理这个信息。

那模糊的面孔上，好像有类似五官的轮廓在蠕动。

「促销员」声音有些迟疑。

促销员岗位…？

促销员我的岗位…就是促销员啊…嘿嘿…让客人满意…

它并没有离开，但也没有再继续靠近，只是站在原地，重复着那令人不适的笑声。

李思明好像有用，但不多。

李思明它逻辑混乱。

苏晚不能僵持，我们走。

苏晚张薇，继续保持沟通状态，注意听有没有有用的信息。

众人再次推起购物车，绕过那个停在原地，不断发出低沉笑声的「促销员」，向着区域深处移动。

张薇一边走一边努力分辨着那模糊的「内部通讯」。

张薇突然停下脚步，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张薇等等…我听到了「红色警戒」「多处失效」「清扫程序受阻」还有…「红色暴动」…

苏晚红色暴动？

苏晚什么意思？

李思明难道是指…红色制服员工？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个最坏的猜测，远处，那低沉的「清扫程序」轰鸣声中，突然夹杂进了几声尖锐不似人声的嘶吼，同时，超市的灯光，再次开始剧烈地闪烁起来。

周芳又来了，很强的恶意！

王丽指了指他们来时的方向，尖叫。

王丽红…红色！

在明灭不定的灯光下，只见不止一个，而是四个穿着鲜艳红色制服的身影，正从不同的货架通道口出现。

它们不再是缓慢行走，而是以一种扭曲而迅捷的姿势，如同蜘蛛般在货架间攀爬、跳跃。

「红色员工」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冲来，它们那平滑的苍白脸孔在闪烁的灯光下忽隐忽现，散发出纯粹的杀意。

钱富完了！这么多！怎么跑！？

赵建国举起拖把杆，但面对多个方向来的威胁，也感到绝望。

赵建国被包围了！

苏晚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扫过周围，最终定格在侧后方一扇标着「清洁工具间」的小门。

苏晚工具间！进去！

苏晚快！

求生本能的驱使下，众人冲向那扇门，李思明尝试拧动门把手。

李思明锁着的！

苏晚赵大叔，撞开它！

赵建国二话不说，用尽全身力气，侧身狠狠撞在门板上，砰！

门板发出呻吟，门锁变形，但并未完全打开。

「红色员工」嘶吼着逼近，最近的一个已经跃上了他们头顶的货架，倒吊下来，那张无面孔直勾勾地盯着众人。

苏晚从购物车里猛地掏出那截【乌鸦趾爪（残片）】，对着那倒吊的「红色员工」狠狠地扔了过去。

苏晚滚开！

那干枯的【趾爪】在空中划出一道微不足道的弧线，甚至没有碰到「红色员工」。

然而，就在【趾爪】被扔出的瞬间，倒吊的「红色员工」动作猛地一滞，仿佛被什么东西干扰了一下，它平滑的脸孔转向飞过的【趾爪】，发出了一声困惑般的低吼。

就是这瞬间的迟疑，赵建国再次怒吼发力，猛地撞向门板。

赵建国给我开！

砰！咔嚓！

门锁彻底崩坏，门开了。

苏晚都进去！

众人连滚带爬地冲进狭小的清洁工具间。

赵建国最后一个进来，奋力将撞坏的门板重新合上，用身体死死顶住。

门外，立刻传来了「红色员工」疯狂撞击门板的声音。

砰！砰！砰！

工具间内一片黑暗，只有门外灯光闪烁时从门缝透进来的一丝微弱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灰尘的味道。

众人挤在狭窄的空间里，听着外面疯狂的撞击声和嘶吼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钱富顶不住的！它们会闯进来的！

张薇通讯…清晰了一点！

张薇我听到「红色单位失控，攻击非异常目标，启动二级封锁」。

李思明二级封锁？

李思明什么意思？对我们有利还是不利？

苏晚「红色员工」暴动，无差别攻击，连「清扫程序」都可能受阻。

苏晚这个「二级封锁」可能是系统为了控制局面采取的措施，或许是我们的机会。

王丽什么机会？等死的机会吗？

苏晚没有理会王丽的话，继续对张薇说。

苏晚注意听封锁的具体内容，有没有提到区域或者时间？

张薇「封锁区域，B到D区，持续时间三十分…」听不清了！

李思明立刻用手机照明，快速扫视这个狭小的空间，除了清洁工具、水桶、拖把，墙壁上似乎钉着一张塑料覆膜的围纸。

李思明有！

李思明是超市的消防疏散图！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借着手机光，他们看到了围纸上清晰地标注了超市各个区域：A区生鲜，B区粮油，C区家居，D区日化，E区文具玩具，F区收银及出口。

他们现在的位置，就在D区日化的清洁工具间。

苏晚B区到D区被封锁，包括我们现在的位置。

苏晚封锁持续三十分钟，这意味着，这三十分钟内，我们无法通过正常方式离开这片区域，但同样的，外面的东西，可能也受限制。

赵建国顶着门，感受着外面撞击力度似乎没有减弱。

赵建国限制？

赵建国我看它们劲头足的很！

苏晚或许封锁是针对「异常」的？

苏晚系统在清理门户？我们只是被波及了？

苏晚张薇，还能听到什么？

张薇「清扫程序优先处理红色单位，封锁期内，禁止通行」…

苏晚封锁期内，这片区域可能变成系统武力和暴动「红色员工」的战场。

苏晚我们在这里，反而是相对安全的。

外面的撞门声和嘶吼声，突然被一阵更加猛烈、更加集中的机械轰鸣和某种能量喷射的滋滋声覆盖。

紧接着，是「红色员工」更加凄厉的惨嚎和激烈的碰撞声。

工具间的门板剧烈震颤，但撞击的力量来源似乎不再是「红色员工」，而是外面的战斗余波。

钱富打…打起来了？

李思明我们就在战场中心！

苏晚贴着门缝，小心地向外窥视，只见外面光影乱闪，红色的身影与某种巨大并带着旋转刷头和吸口的机械造物纠缠碰撞。

苏晚是「清扫程序」，它在攻击「红色员工」。

午夜超市（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