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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

旧味信息素

手机在掌心震动时,许星然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代码矩阵出神。密密麻麻的字符在黑暗模式下泛着冷蓝的光,像极了三年前那个雨夜,将他与陆承骁彻底隔绝的冰冷雨幕。屏幕亮起的瞬间,“创科集团录用通知”几个字刺得他眼眶发紧,指尖划过屏幕的触感,竟和当年攥着分手信时一样冰凉,连带着心脏都泛起细密的疼。

他在沙发上枯坐了整夜,窗外的霓虹从绚烂归于沉寂,又在天际泛起鱼肚白时渐渐隐去。接受录用,意味着要每天面对那个亲手终结他青春的人,要在同一间办公室里,强装平静地处理工作,还要抵御那些早已被时光尘封的回忆侵袭;拒绝,却又要放弃这个能让他在计算机领域大展拳脚的机会,毕竟创科集团的技术平台和资源,是业内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跳板。天快亮时,许星然拿起手机,指尖在“确认入职”按钮上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狠下心点了下去。指尖的颤抖暴露了他的不甘——他不甘心让过去的阴影,毁掉自己憧憬已久的未来。

周一的办公区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混合着打印机工作的轻微嗡鸣,构成了职场特有的忙碌氛围。许星然刚将笔记本电脑接入公司内网,屏幕右下角的部门群便弹出紧急通知:“全体技术部成员即刻到23楼会议室开会,陆总监主持分布式计算框架优化项目启动会。”心脏骤然缩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攥了攥键盘腕托,深吸一口气,拿起文件夹走向电梯。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许星然反复整理着衬衫领口,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三年未见,陆承骁早已从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年,蜕变成了如今气场强大的部门总监,而他们之间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早已在时光的冲刷下,沉淀成不敢触碰的伤疤。电梯门缓缓打开,走廊尽头的会议室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每一个音节都像重锤,敲在他的心上。

推开门的瞬间,所有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其中一道视线格外灼热,让他浑身一僵。会议室里气氛凝重,陆承骁坐在主位,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场。他的五官轮廓依旧锋利深邃,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职场历练出的沉稳与疏离。看到许星然走进来,陆承骁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波澜,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恢复了惯有的冷漠,指节分明的手敲了敲桌面:“人到齐了,开始吧。”

项目方案讲解过半,PPT上展示着分布式计算框架的核心架构图,陆承骁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突然指向许星然:“许星然,你负责核心节点的负载均衡算法优化,结合之前的项目经验,重点解决高并发场景下的资源分配问题,明天下班前提交初步方案。”突如其来的点名让许星然一愣,抬眼时正对上陆承骁深邃的目光,那目光里藏着探究,还有一丝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

接下来的一天,许星然几乎埋首在代码调试和性能测试报告中。他试图用高强度的工作麻痹自己,让大脑没有多余的空间去回想过去。傍晚时分,办公区的同事陆续收拾东西下班,欢声笑语渐渐消散,只剩下他的工位还亮着灯,屏幕上的代码一行行滚动,键盘敲击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键盘敲击声突然被沉稳的脚步声打断。熟悉的冷冽松木香气悄然蔓延,像一张无形的网,从四面八方将他包裹。许星然的身体瞬间僵硬,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来人是谁。陆承骁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高大的身影投下大片阴影,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还在忙?”男人的声音比白天开会时柔和了几分,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许星然刚要回头,手腕便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猛地攥住,掌心的温度滚烫,像烙铁一样烫得他瞬间绷紧了神经。

“陆总监,你干什么?”他挣扎着想抽回手,指尖用力到泛白,却被陆承骁攥得更紧,那力道仿佛要将他的手腕捏碎。男人俯身靠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颈间,带着危险又蛊惑的气息,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怒火与偏执,声音低沉而沙哑:“三年过去了,真是巧呢。”

许星然猛地抬头,撞进陆承骁猩红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的情绪让他心惊。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桌面上放着一张周末和朋友的合照,照片里的人眉眼间,竟有几分和陆承骁相似的轮廓。一股无名火瞬间涌上心头,混杂着委屈与愤怒,让他眼眶泛红:“你胡说什么!”他用力推开陆承骁,力道之大让自己都踉跄了一下,“当年是你说我们不合适,是你在雨夜里头也不回地走掉,现在又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

陆承骁被推得后退一步,胸口剧烈起伏,冷冽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外泄,在空气中形成无形的威压,让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都仿佛降低了几分。他死死盯着许星然泛红的眼眶,喉结滚动了几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快要绷不住:“不合适?那你知不知道,我当年……”

话未说完,许星然的手机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像一道惊雷,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他慌忙接起电话,屏幕上跳动的“宋知予”三个字格外醒目。听筒里传来宋知予温和的声音,像春日里的细雨,轻柔地抚平了些许紧绷的神经:“星然,我刚路过你公司楼下,记得你说过想吃城南那家的桂花酒酿圆子,特意绕路买了一份,要不要下来拿一下?”

通话声不大,却足够让站在一旁的陆承骁听得一清二楚。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原本就泛红的眼眸此刻更是布满阴霾,怒火如同燎原的野火,在眼底疯狂燃烧。周身的气压低得几乎让人窒息,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许星然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紧,指节泛白,他能清晰感觉到陆承骁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牢牢钉在自己身上,带着翻涌的嫉妒与不甘,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痛楚。

电话那头的宋知予见他许久没有回应,又轻声问了一句:“星然?你在听吗?不方便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给你带过去也可以。”

许星然这才回过神,喉咙干涩得发疼,他强压下心底的慌乱与纠结,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没、没有不方便,我马上下来。”

挂掉电话,他不敢再看陆承骁的眼睛,慌忙拿起外套起身,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场景。经过陆承骁身边时,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还有那道黏在他背上的目光,沉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走出办公区,电梯下降的数字一点点跳动,许星然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大口喘着气,心脏依旧狂跳不止。他不知道陆承骁刚才未说完的话是什么,也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重逢,将会把他们的人生引向何方。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进电梯的那一刻,陆承骁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眼底的怒火渐渐褪去,只剩下深深的落寞与悔恨,手指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

楼下的路灯已经亮起,昏黄的光线温柔地洒在街道上。许星然远远就看到了宋知予的身影,对方靠在车旁,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看到他过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而他身后的写字楼23楼,某个窗口的身影,正静静注视着这一切,目光复杂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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