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房一角临时拼凑起的餐桌难得充满了烟火气。小辛和阿威买回来的熟食和啤酒摆满了桌面，熙旺和胡枫简单炒了几个快手菜，虽然比不上‘爸宝女’分享的，但胜在分量十足。

“来！为我们又一次虎口拔牙，干杯！”小辛率先举起啤酒罐，声音洪亮，脸上洋溢着行动成功的兴奋和劫后余生的松弛。

“干杯！”几只拿着不同容器（啤酒罐、水杯）的手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就连一向安静的仔仔，嘴角也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阿威一边大口吃着叉烧，一边含糊不清地感慨：“说真的，最后那一下，我以为真要跟那两个保安撞上了，心跳都快停了！”

“谁让你走那么快，”小辛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揶揄道，“零点三秒啊，干爹的秒表怕是都没他准。”

“嘿，你小子也好意思说我？你那支烟……”

“行了，”熙旺打断他们，语气温和却带着长兄的威严，“行动已经结束，总结经验可以，互相拆台就免了。吃饭。”他给身边的熙蒙夹了一筷子菜，“多吃点，昨晚熬太晚了。”

熙蒙“嗯”了一声，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周围的喧闹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他的心思并不完全在此。几杯啤酒下肚，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亢奋交织，让他比平时更容易放松警惕。

趁着小辛和阿威又开始新一轮斗嘴，熙旺和胡枫讨论着后续资金处理细节，仔仔安静收拾着包装袋的间隙，熙蒙下意识地摸出了手机。屏幕亮起，解锁，动作流畅而隐蔽。他习惯性地点开了那个熟悉的论坛图标，刷新了一下动态。

【书昀今天也在躺平】：报告！独立完成的报告被总监采纳了！虽然只是个小项目，但超有成就感！【转圈圈】【图片：办公桌上的一盆小绿植】

配图里那盆生机勃勃的绿植，和裴书昀文字里透出的、几乎能溢出屏幕的雀跃，与他自己所处的这个充斥着旧机器、酒精和男性荷尔蒙的环境格格不入。那种简单、纯粹、被阳光照耀着的成就感，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陌生和…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向往。

看着那条动态，想象着裴书昀此刻可能正对着那盆绿植傻笑，或者又在她父亲面前得意洋洋求表扬的样子，熙蒙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是一个不同于平时嘲讽或自负的笑，带着点无奈，又有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恰好落入了刚刚抬起头的胡枫眼中。

胡枫微微挑眉。熙蒙看手机时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氛围，与平时沉浸在代码世界里的专注，或是完成任务后的倨傲都不同，那是一种……近乎放松甚至可以说是“愉悦”的状态。而且，他刚才是不是低笑了一声？虽然几乎微不可闻，但胡枫确信自己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气流音。

这很反常。

胡枫不动声色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熙蒙的手机屏幕。距离有点远，看不清具体内容，但能辨认出是某个论坛的界面，色彩和布局都与熙蒙平时接触的那些技术论坛或暗网入口截然不同。

“熙蒙，”胡枫突然开口，声音平稳，带着一贯的冷静，“看什么那么有趣？行动数据有后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