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深处的瘴气像化不开的墨,裹着潮湿的草木气息,呛得人喉咙发紧。星砚拉着银汀在密林中穿行,身后黑影的脚步声如影随形,晨雾早已散尽,阳光被茂密的树冠遮得严严实实,只有零星光斑落在布满苔藓的石阶上。
“小心脚下。”星砚攥着银汀的手,掌心的汗混着胳膊上的血痕,黏腻得发烫。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刚才被黑影的柴刀划破的胳膊,不知何时起了红疹,痒得钻心,顺着血管蔓延开,像有无数只小虫在爬。
突然,前方的密林豁然开朗,出现一片圆形空地,中央立着座青石板搭建的祭坛,祭坛上摆着三只黑陶蛊罐,罐口飘着淡淡的紫烟。一个身着苗绣服饰的老者坐在祭坛旁,银发披散,脸上刻满皱纹,指尖捻着一串蛊珠,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闯入的三人。
“擅闯苗寨禁地者,死。”老者的声音苍老却有力,抬手一挥,祭坛上的蛊罐“哐当”作响,无数黑色的毒虫从罐中爬出,顺着石板爬向银汀和星砚。
银汀吓得后退一步,星砚立刻将她护在身后,从怀中掏出打火机点燃随身携带的艾草——这是出发前他特意从银坊带的,据说能驱毒虫。艾草的青烟升起,毒虫果然迟疑着停下了脚步,在原地打转。
“你是苗寨蛊师?”星砚的声音带着喘息,胳膊上的红疹已经蔓延到脖颈,眼前开始阵阵发黑。
老者冷笑一声:“老夫乃苗寨守护人,奉先祖之命,守护秘宝与蝶星冠的契约。”他目光落在银汀手中的蝶星冠上,眼神复杂,“银家血脉,终于还是来了。”
“血脉?”银汀愣住,“你说我?”
“正是。”老者抬手一指黑影,黑影突然浑身抽搐,双眼翻白,嘴角流出白沫,片刻后竟直挺挺地站起来,眼神空洞,像被操控的木偶。“他被我下了牵魂蛊,如今只是听我号令的傀儡。”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残忍,“当年银家先祖带走蝶星冠,立下血契:唯有银家血脉与蝶戒持有者同心,方能开启秘宝。可青禾后人执念太深,妄图独占秘宝,老夫只能用蛊控制他。”
星砚心中一紧,刚想上前,却突然双腿发软,跪倒在地。“星砚!”银汀连忙扶住他,只见他脖颈的红疹已经变成深紫色,皮肤下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他中了我的噬心蛊。”老者淡淡道,“此蛊无解,除非……”
“除非什么?”银汀的声音带着哭腔,紧紧抱着星砚,手腕的守缘纹与星砚的纹路贴在一起,竟泛出微弱的金光。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守缘纹?原来你们早已定下生死契。”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噬心蛊以心头血为食,唯有银家血脉之力,辅以蝶星冠的灵气,方能压制。但开启血脉之力,需以自身精血为引,你可能会付出生命代价。”
银汀毫不犹豫地举起蝶星冠,将冠顶的引星蝶纹贴在星砚的眉心:“我愿意。”她的指尖划破掌心,鲜血滴在蝶星冠上,瞬间被冠身吸收。蝶星冠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光芒顺着星砚的眉心涌入他的体内,与他脖颈的紫纹激烈碰撞,发出“滋滋”声响。
星砚闷哼一声,体内的蛊虫似乎在痛苦挣扎,眼前的黑雾渐渐散去,意识清醒了许多。而黑影在白光的照射下,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浑身冒起黑烟,体内的牵魂蛊被强行逼出,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不!”老者见状大怒,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蛊珠抛出,化作一道黑色的蛊线,直刺银汀的心口,“既然你要护他,便一起陪葬!”
星砚强撑着起身,挡在银汀身前,蛊线狠狠刺入他的后背。他闷哼一声,却死死攥住蛊线,转头对银汀喊道:“带着手记和蝶星冠走!去查明真相!”
银汀摇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不会丢下你!”她抬手将蝶星冠掷向老者,冠身的白光骤然变强,老者被光芒刺痛眼睛,下意识后退。趁此机会,银汀扶起星砚,转身向密林深处跑去,身后传来老者的怒吼和黑影的呻吟,交织成一片惊魂的乐章。
两人跌跌撞撞地跑着,星砚后背的伤口不断流血,体内的噬心蛊虽被压制,却仍在隐隐作祟。银汀紧紧抱着他,泪水滴落在他的肩头:“再坚持一下,我们一定能出去。”
星砚虚弱地笑了笑,抬手擦掉她的眼泪,指尖的温度越来越凉:“我没事……记住,蝶星冠的秘密……还有我们的约定……”话音未落,他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银汀抱着倒下的星砚,跪在密林深处,看着他苍白的脸和深紫色的蛊纹,绝望涌上心头。而远处的祭坛方向,传来老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