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失重感像潮水般褪去时,你踉跄着撞进一片漫着清冽花香的晨雾里。
朱红鸟居浸在湿意中,木质纹理被雾气得发胀,檐角垂下的铜铃随着风轻轻摇晃,叮咚声漫过庭院,混着竹扫帚划过青石板的沙沙声,撞碎了离别后的滞涩。樱花树沿着小径排开,粉白的花瓣簌簌落在肩头,带着微凉的湿意,顺着衣领滑进脖颈,激得你打了个轻颤。掌心的桃木簪还凝着前尘的余温,腕间银链晃出细碎声响,与腰间短匕柄的冰凉触感交织,提醒着你刚从一场炽热的羁绊中抽离。
你抬手按了按眉心,试图驱散传送后的眩晕,指尖刚触到皮肤,一道冷冽如霜的目光已穿透雾霭钉在身上。
“人类?”樱花树旁,巴卫握着竹扫帚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这地方可不是你该闯的,滚出去。”
银发垂在他肩头,沾着星点晨露,顺着发丝滑落,滴在青石板上晕开细小的湿痕。狐耳直挺如刃,被风拂得微微颤动,却始终绷着警惕的弧度。琥珀眼像淬了冰的寒潭,扫过你眼底未散的眩晕,又掠过你攥紧短匕的手、腕间晃悠的银链,最终定格在掌心泛着微光的桃木簪上。
“我刚从别的世界过来,想借住三日。”你压下心头的怅然与茫然,不退反进半步,攥紧桃木簪稳住身形,“我能净化污秽,绝不添乱。”
“净化污秽?”他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人类的嘴,骗人的鬼。你以为随便说句话,就能留在这妖物盘踞的神社?”
“我没骗人。”你迎着他的目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簪身,“这簪子能感应污秽,刚才已经驱散了些——你应该也感觉到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释放妖力,无形的气压扑面而来。阶前的樱花瓣瞬间狂舞,带着凌厉的气息袭来,你被掀得连连后退,后腰重重撞在樱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就在这时,掌心的桃木簪骤然泛出浓郁的绿光,樱树后那股缠人的腐秽气,顺着风悄悄散了大半,连周围的雾都淡了些,露出青石板上隐约的苔藓纹路。
巴卫的狐耳猛地绷紧,尾尖僵在半空。他眼中的冰寒褪去几分,染上浓浓的探究,迈步逼近,直到鼻尖几乎碰到你下颌,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这簪子……哪来的?”
“我也说不清。”你如实回答,语气带着几分茫然,却不闪躲,“穿越时空时它一直跟着我,像是有指引,让我来这里。”
“指引?”他眉梢一蹙,目光死死盯着桃木簪,语气多了几分凝重,“除了御影那老家伙,谁还能造出这种有净化之力的簪子?”
“御影?”你捕捉到这个陌生的名字,顺势追问,“那是谁?”
他沉默片刻,像是在权衡什么,尾尖不自觉勾住你的手腕,凉得像触电:“不该问的别问。”语气依旧强硬,却没再赶你,“你说能净化污秽,倒要让我看看真假。”
“若是我做到了,你就答应借住?”你反问,手腕被他勾着,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凉意与微微的颤抖。
“未必。”他嗤笑,却拽着你往主殿走,白衣掠过草地时带起一路樱花瓣,“神社里藏着的污秽,可不是你这弱小人类能应付的。万一死在这,我还得处理尸体。”
“你若担心,大可不必带我去。”你故意激他,脚步却没停。
“我只是不想让御影的遗物,毁在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手里。”他头也不回,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的复杂,“若是你敢耍花样,我会让你知道,得罪妖的下场。”
“放心,我没那么蠢。”你跟上他的脚步,晨雾缠在脚踝,像柔软的丝带,“三日为限,若我做不到,自会离开,绝不纠缠。”
他没再接话,尾尖勾着你手腕的力道却悄悄松了些。樱花瓣落在相牵的皮肤上,带着微凉的湿意,桃木簪的温热顺着掌心漫开,与他指尖的凉丝丝交织。风铃声里,青石板的纹路被晨雾浸得愈发清晰,你看着他银发在雾中晃动的弧度,忽然觉出几分异样——这只看似凶狠的妖,尾尖勾着你的力道,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