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侧幕条隔开两个世界。
前面是灯光炙热、人声隐约的舞台,后面是光线昏暗、空气紧绷的后台。
桑余和高越并排站在上场口的阴影里,心脏跳动的极快,前台报幕的尾音和掌声退去。
下一个,就是他们了。
桑余深吸一口气,攥紧微湿的拳头,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碰了碰她的拳——是高越。
他侧头看她,没有嬉笑,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桑余一愣,随即用力与他击掌!
“啪”的清脆一响,驱散了最后一丝迟疑。
“上了?”高越咧嘴,带点狠劲地笑。
“必须的!”桑余重重点头。
灯光骤暗,追光灯啪地亮起。
“走!”高越低喝。
两人同时迈步,撞进那片令人目眩的光明。
休息室里,几支尚未登台和已表演完毕的队伍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休息,但舞台灯光亮起、表演开始的瞬间,不少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被悬挂在角落的监控屏幕吸引了过去。
屏幕上正实时传输着《高铁奇遇记》的舞台画面和隐约的现场收声。
“来,看高超高越和丸子们。”王天放正和酷滕扯闲篇,闻声扭头瞥了一眼屏幕,顺口说道。
“看看看看,这俩活宝凑一块儿能整出啥花样。”酷滕饶有兴致地抱着胳膊凑近几步。
表演开始。
桑余和高越饰演的乘务员用一段节奏飞快的对口相声式抱怨开场,介绍“奇葩专列”。
台下传来第一波清晰的笑声。
“嚯,开场挺脆啊!”刘旸不知何时也站到了后面,推了推眼镜,点评道,“这嘴皮子利索,节奏抓得不错。”
王建华站在稍远处,沉稳地点点头:“底子挺扎实。”
“奇葩乘客”陆续登场。
阮苏苏反串的“外放神剧大叔”提着音响上场,雷人台词惟妙惟肖。
台下爆发出更响亮的笑声。
“哎呦喂,苏苏豁出去了啊,放得开啊!”松天硕乐了,指着屏幕对旁边的土豆说,“你看那表情,绝了!”
土豆嘿嘿直笑:“是够愣的,但愣得可爱。”
顾宁璇饰演的“精致化妆姐”登场,在虚拟摇晃中一丝不苟地画眼线,冷艳又滑稽。
台下传来一阵尤其明显的哄笑和女性观众的共鸣声。
吕严抱着手臂,微微颔首:“这个冷感喜剧不好演,她这劲儿拿得准,反差效果出来了。”
高潮出现在“泡脚大哥”高超反串登场,桑余和高越即兴发挥、用夸张语气“赞美”泡脚药汤的桥段。
“噗——”
“哈哈哈哈!”
监视器里传来几乎掀翻屋顶的爆笑和雷鸣掌声,声音大到让喇叭产生了细微爆音!
后台看屏幕的几位也忍不住乐了。
“我靠!这啥玩意儿?!”王天放直接笑喷,拍着酷滕的肩膀,“泡脚水能吹成这样?这脑洞!”
酷滕笑得前仰后合:“不行了不行了,这俩太能扯了!”
刘旸一边笑一边摇头分析:“这设计得巧,荒诞但逻辑自洽,演员信念感还强,不笑都难。”
松天硕抹着笑出来的眼泪:“高手,这是高手,把离谱的事儿说得跟真的一样。”
王建华也忍不住嘴角上扬,点评道:“节奏好,表演放得开,效果自然就出来了。”
土豆和吕严也看得津津有味,跟着大家一起乐。
表演继续,笑声掌声一浪高过一浪,剧情推进到“临时停车”,桑余分发矿泉水时被绊,水瓶飞向高越……
后台几位也下意识屏息。
高越接住水瓶,顿住,然后做出了那个极度浮夸的“英雄救美”定格姿势,冲桑余眨眼。
桑余“恼羞成怒”:“你耍什么帅!水拿来!”
高越贱笑:“说句好听的……”
两人瞬间在“车厢”里追打起来……
“哈哈哈哈——!”
监视器里传来的是持久、猛烈、近乎喘不过气的爆笑和拍座椅的声音!
“绝了!真绝了!”酷滕竖着大拇指,“高越和桑余真有默契呢哈。”
“这已经不是剧本里的了,这是台上现挂的!”刘旸语气带着赞赏,“而且挂得严丝合缝,观众就吃这套。”
王天放啧啧称奇:“这俩搭档,化学反应太足了,互相递招接得住,还都能往上翻!”
松天硕点头:“是啊,这种默契和临场发挥,是排不出来的,得靠互相懂。”
连王建华也难得地给出了高度评价:“节奏、尺寸、火候,都恰到好处。观众情绪被完全带动了。”
然而,就在笑声最高潮,剧情即将收尾时——
屏幕上,桑余抢到水瓶,却因惯性趔趄着扑向高越,高越下意识伸手去扶……
画面定格!
灯光骤暗!表演结束提示音响起!
屏幕黑掉,前台传来山呼海啸、经久不息的掌声和欢呼。
休息室这边,几位看客也愣了一下。
“诶?这就没了?”王天放意犹未尽。
“最后这下……是设计好的还是真摔了?”酷滕疑惑。
刘旸摸着下巴思考:“不管是设计的还是意外,这个定格收尾……效果很炸啊,留白了。”
松天硕表示同意:“对,停在最热闹的地方,让观众情绪顶在那儿,高手。”
土豆和吕严也讨论起来:“这结尾有意思,让人琢磨。”
王建华总结道:“整体完成度很高,现场效果极佳。是个非常成功的作品。”
侧幕条方向传来急促脚步声和喘息。
桑余和高越从明亮舞台冲回昏暗后台,脸上带着表演后的潮红和汗水,胸口起伏。
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前台那雷鸣般的、毫无减弱迹象的掌声和欢呼,再次穿透幕布,拍打在每个人心上。
桑余和高越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劫后余生般的兴奋和一丝不确定,桑余猛地抬手,和高越再次重重击掌!
“牛逼!”两人异口同声,声音带着颤抖和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