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姐您没事吧？”男人面上漾着柔润笑意，手朝着雀鸢轻抬，原是想挥去她眼底的怔忪，唤她回神。
雀鸢却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睫毛轻眨间，将闪回的零碎记忆驱散：“我没事。”
“当真无碍？”男人歪头轻笑，脚步不自觉向她贴近了一分，“那小姐方才在出神些什么？”
“这位先生，过度关切，反倒会戳破您的温柔假面呢。”雀鸢这回非但未退，反倒抬眸迎上他的目光，眉梢微挑，带着几分戏谑。
男人的步伐微微一顿，眸色微眯，转瞬便漾开释然的笑：“雀小姐，果然还是这般妙趣横生。”
一旁的张焕雨望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互动，挠了挠头，只觉像听了段云里雾里的哑谜：“你们俩认识？”
男人唇角笑意未减，淡淡颔首：“何止是认识——雀小姐，可是我季泽渊的老相识了。”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表面装模作样用催眠术，实则……”雀鸢话锋凌厉，半点情面不留，直言戳破。
季泽渊未等她把话说完，指尖已轻探向她发间，捻下一片蜷缩的碎叶：“这般柔顺的头发，可别被枯枝败叶糟蹋了——况且，你本就不爱洗头。”
“啥？雀鸢你居然不爱洗头？就不嫌头发油腻腻的？”张焕雨像是听闻了天方夜谭，双眼瞪得溜圆，满是不可思议。
雀鸢抬手随意挥了挥，语气平淡得不起波澜：“洗头洗得太勤，只会让头发掉得更凶，三天洗一次，刚好合适。”
她转头狠狠瞪了季泽渊一眼，语气陡然加重：“你少来这套！别想转移话题！”
季泽渊眼底的笑意渐渐敛去，声音平缓低沉，裹着几分耐人寻味的暗调：“我从未标榜过自己是良人。况且，雀小姐也绝非什么单纯无害的小白兔，不是吗？”
雀鸢双臂环胸，眉梢微挑，语气带着几分戒备：“那你这次来，究竟想做什么？”
季泽渊眉眼轻扬，语尾刻意拉长，带着几分戏谑：“自然是来找我这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好好吃一顿饭。怎么，雀小姐这是不敢了？”
“这种拙劣的激将法，对我没用。”雀鸢撇了撇嘴，身形慵懒地倚靠在树干上，“类似的戏码，我可没兴趣再陪你演第二次。”
季泽渊低笑一声，气息裹挟着清浅凉意拂过耳畔，修长指尖不经意间拨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随即屈指捏住她的下巴，指腹微微用力，强迫她抬眸与自己对视：“雀小姐这模样，倒像是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再动手动脚，信不信我咬你？”雀鸢斜睨他一眼，牙关轻磨，发出细碎如刀刮的摩擦声，眼底淬着几分薄怒与警惕。
“我信。不过……”季泽渊缓缓俯身，阴影笼罩而下，唇角勾着一抹蛊惑人心的弧度，声音低沉缓冽，宛若诱魂的魔咒：“我倒是很想知道，这张嘴是否还如从前那般锋利。”
雀鸢眼底寒光一闪，反勾唇角笑了：“试试不就知道了？”
季泽渊低笑出声，指尖漫不经心地扭开两颗领扣，露出颈间精致白皙的锁骨，指腹轻点其上，语气带着几分挑衅与纵容：“那就往这儿咬。雀小姐觉得如何？”
一旁的张焕雨满脸无奈地挠了挠头，只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电灯泡，半句话也插不上，索性摆摆手：“雀鸢，我爸妈好像快醒了，我先回去了，你俩慢慢‘折腾’吧。”
“哎？”雀鸢猛地回过神，抬眼望去，只见张焕雨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家宅院。
下一秒，季泽渊便俯身贴得极近，温热的气息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暧昧张力笼罩下来，薄唇轻咬了咬她的耳垂，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委屈与戏谑：“雀小姐这是舍不得人家？可真花心——明明说好要咬我，现在视线全黏在别的男人身上，我的心都要碎了呢~”
“你离我远点！少想占我便宜！”雀鸢耳尖因痒而颤动，指尖用力推开季泽渊的肩，力道带着几分仓促。
季泽渊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半步，却不见愠色，稳稳站直后，舌尖轻舔下唇，眼底漾着玩味：“这么容易害羞？倒不像你从前的样子——毕竟那时候，可是你主动凑上来的。”
“少打岔！”雀鸢目光如刃，直直穿透他的瞳孔，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我朋友已经走了，现在该清算旧账了！快说，你当年催眠我之后，到底做了什么？！”
季泽渊指尖漫不经心地搭在领口第一颗纽扣上，眼底翻涌着诡谲流光：“雀小姐，敢打个赌么？我数三下，你若还能绷住这完美的‘沉睡’假象——”他顿了顿，语气带着诱哄的轻佻，“窗外那个暗哨，我替你悄无声息处理掉。可若撑不住……”低笑溢出唇角，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答案，就藏在我下一颗解开的纽扣里。”
雀鸢眼皮都没掀一下，睫毛纹丝不动，语气却带着股破罐破摔的豪洒：“解就解呗，反正着凉感冒的又不是我。有本事你把扣子全扒了，站这儿吹一整晚冷风。”
季泽渊指尖轻抵金丝镜架，镜片后的目光如淬了冰的星子：“今早‘梳理’了七位病人的梦魇，又帮法院‘安抚’了一个濒临崩溃的杀人犯的意识海。雀小姐，我的精神力现在枯竭得像块被拧干的旧海绵……”
他指尖虚点自己衬衫的第一颗纽扣，嗓音裹着疲惫的沙哑:“这枚纽扣，仿佛有千钧重。不知可否劳驾您，施以援手？”
雀鸢指尖若有似无掠过他衣领，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可以呀——但前提是，你得老实交代，当年催眠我之后，到底干了些什么？”
“想知道真相？”季泽渊瞬间敛去倦态，眼底漾开玩味的笑意，挑眉时舌尖从唇口里微微一吐：“求我呀~”
雀鸢见他这副欠揍的模样，面无表情地转了转眼珠，慢悠悠开口：“哦对了，我好像忘了说——我耳朵没洗，昨晚掏了耳屎，指不定还残留着屑呢~”
季泽渊脸上的笑意骤然僵住，猛地想起不久前还轻咬过她的耳垂，脸色瞬间微妙 起来。他默不作声掏出湿巾，动作飞快地擦了擦唇舌，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嫌恶与窘迫。
“瞧你这狼狈样，我心里可舒坦透了。”雀鸢哼着跑调的轻快调子，脚尖点地打拍子，尾音里裹着藏不住的胜利得意。
笑意还没在嘴角漾开，后颈忽然被一股力道扣住。季泽渊俯身逼近，温热的唇瓣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覆上来，撬开贝齿时带着几分蛮劲，唇舌纠缠间满是猝不及防的侵略感。
雀鸢浑身僵得像块冰，等那力道撤去，唇上的灼热触感还在发烫。季泽渊退开半寸，舌尖轻舔唇角，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常言道，好东西该与人同乐。雀小姐，自己的耳屎残屑，滋味怎么样？”
雀鸢狠狠剜了他一眼，指尖下意识摩挲着唇瓣，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早把耳朵清洗得干干净净，方才那番话，本就是骗他的。
季泽渊眉头轻挑，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庆幸尽收眼底，心头豁然明朗。
“原来，你耳朵其实是干净的。”他慢悠悠吐出结论，语气里带着点了然的戏谑，方才那点微不足道的生理不适感，瞬间烟消云散。
“哼，你还真是好骗，我说啥你信啥，怪谁？”雀鸢双手抱臂，撇嘴嘀咕道。
话音刚落，一阵拖长的哀嚎突然从张焕雨的宅院深处飘了出来，打破了院外的对峙氛围。
“妈——我好不容易爬回来，就不能让我喘口气？《论城市迷路的十大求生技巧》？这感悟文谁爱写谁写，我不写！”张焕雨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咋呼，还夹着点委屈巴巴的控诉。
屋内，张母抬眼时眼尾微微上挑，不是少女的娇俏，是被时光酿过的艳，笑时唇角弧度利落，不刻意却自带熟透了的风情:″那怎么行，好歹你出去闯荡了一年多，得学会总结经验，这对你以后大有裨益的。”
“妈——我是不是你捡来的啊？”张焕雨捂着胸口，眼眶泛红，委屈得直跺脚，“我失踪了多久啊！你不心疼我就算了，还逼我写什么破感悟，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张母眨巴了下眼，语气轻飘飘的，却藏着不易察觉的软：“你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连头发丝都没少一根？”
“我差点就死在外面了！你知不知道啊！”张焕雨声音拔高，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眼眶红得更厉害了。
张母脸上的笑意倏地敛了，沉默了几秒。她的目光飞快地在张焕雨身上扫来扫去，从头顶到脚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确认他真的没缺胳膊少腿，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痕，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松弛了些。只是开口时，语气里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依旧强装镇定：“嚎什么嚎！中气这么足，我看你离死还远着呢！赶紧回屋写感悟去，写不完八百字，今晚别想吃我做的红烧排骨！”
张焕雨见软磨硬泡没用，眼睛一转，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妈！我好像听见我朋友叫我呢，先溜为敬啦！”
他根本不给张母反驳的机会，脚底抹油似的冲出门，刚到院门口就撞上一道身影，吓得他猛地刹车，差点栽倒——正是站在门外的雀鸢。
屋内传来张母无奈又纵容的轻叹：“这孩子，真是毛毛躁躁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怨念，反倒满是藏不住的疼惜与平和。
雀鸢神色未变，反倒勾起唇角轻笑：“这么仓皇逃窜，原来是被亲妈逼着写作文？”
张焕雨蔫蔫点头，眼底还残留着几分没散的委屈，清澈得像没经历过世事的少年：“可不是嘛，八百字呢，比我闯迷宫还难。”
季泽渊微眯着眼，慵懒地背靠在门框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墙面，发出清脆的叩响，语气里带着点玩味：“不过一篇感悟文，至于怕成这副模样？”
雀鸢眉梢一挑，露出机敏的笑：“哎呀，这还不简单？想到啥就往纸上灌啥，凑够字数敷衍一下不就完事儿~”
张焕雨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真的能行？我妈要是揪着细节骂我咋办？”
季泽渊指尖的敲击声顿了顿，掀唇嗤笑一声：“你妈要的是你的态度，不是文学大作。实在不行，把你迷路时躲狗、讨水、认路标那点糗事写进去，反倒真实。”
这话音刚落，院门口就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嗔怪：“哎哎！你们这两个孩子，在给我家儿子出什么馊主意？”
张母不知何时已站在屋檐下，右手叉着腰，左手指向雀鸢和季泽渊，眼尾上挑的弧度里满是打趣，哪里有半分真生气的模样。她身上那件素色棉麻衫衬得身姿愈发利落，嘴角噙着笑，连带着眼角的细纹都透着温和：“合着是教唆他敷衍我呢？这感悟文是让他长记性，可不是让他凑字数的！”
雀鸢闻言，挑眉冲张母弯了弯眼，语气轻快：“张阿姨，我们这是心疼焕雨，怕他对着纸笔发愁呀。”
季泽渊也直起身，指尖收住敲击墙面的动作，唇角勾着浅淡的笑意，不紧不慢道：“阿姨说得是，不过焕雨若是能把迷路时的真事儿写进去，倒也不算敷衍。”
张焕雨急得直跺脚，脸颊鼓成个小圆包，语气带着浓浓的委屈与控诉：“你们几个快闭嘴吧！我一点都不想写那破作文，就不能给我点娱乐时间吗？”
他说着就往院外跑，像是生怕被张母抓回去补字数，跑了两步又回头冲雀鸢和季泽渊摆手：“你们可别再帮我妈说话了，不然我跟你们急！”
张母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对两人笑道：“这孩子，还是这么贪玩。不过他失踪这一年多，确实受了不少罪，让他松快两天也无妨。”
雀鸢望着张焕雨跑远的背影，方才的笑意瞬间敛去，眉峰紧蹙，语气沉了下来：“不好。”
她指尖无意识攥紧，眼底闪过一丝凝重：“吸血鬼族类早已盯上我们，眼线早就潜伏在人类社会里了。这小子毫无防备地到处乱跑，简直是把自己送上门去。”
季泽渊指尖轻轻叩击墙面，微眯起眉眼：“他失踪的一年，恐怕不止是迷路那么简单。”
张母脸上的笑意僵住，下意识看向张焕雨消失的方向，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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