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苍老、飘渺，带着一种亘古岁月的沉淀感，却又无比清晰地直接响彻在李江天的脑海深处。
李江天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睡意全无，警惕地环顾四周。破旧的木屋里，月色透过窗棂洒下清冷的光辉，除了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
“谁？谁在说话？”他压低声音喝道，心脏狂跳，怀疑是自己劳累过度产生了幻听。
“呵呵……小子，警惕性倒是不差。”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戏谑，“不必东张。西望，老夫就在你手中。”
手中？
李江天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紧握的拳头。摊开手掌，那块暗青色、毫不起眼的古玉正静静躺在他的掌心。此刻，玉石表面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流光一闪而过，触手之处，那奇异的温热感愈发明显。
“是……是你在说话？这块玉？”李江天难以置信，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母亲留下的遗物，陪伴他十几年，从未有过任何异常。
“准确地说，是寄宿在这块‘养魂玉’中的一缕残魂。”苍老声音纠正道，语气中透着一丝傲然，“小子，你走运了。能被老夫选中，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残魂？养魂玉？李江天脑中一片混乱，这些词汇对他这个连灵气都无法感应的“凡人”来说，太过遥远和玄幻。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这一年来经历的磨难，让他比同龄人更加沉稳和多疑。
“福分？”李江天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我一个天生凡骨，连灵气都无法感应的废物，能有什么福分？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是鬼魂？还是什么妖魔，想夺舍我的身体？”他听说过一些志怪传说，强大的修士死后残魂不灭，会寻找宿主夺舍重生。
“夺舍？哼！”那声音似乎被冒犯了，带着不屑，“就你这具毫无灵性的凡骨躯壳，白送给老夫，老夫都嫌硌得慌！若非感应到你小子心志坚韧，于绝境中仍不放弃的那股劲儿，与老夫当年有几分相似，老夫才懒得醒来，在这破玉里睡到天荒地落岂不自在？”
李江天默然。对方的话虽然难听，却似乎没有恶意，而且一语道破了他的处境和心绪。
“那……前辈为何现身？”他改变了称呼，语气缓和了些。
“看你小子被人欺负得可怜，偏偏骨头又硬，有点意思。”风老的声音懒洋洋的，“再说，老夫沉睡万年，好不容易醒过来，总得找点事做，不然多无聊。”
“万年？”李江天倒吸一口凉气，这时间跨度远超他的想象。
“区区万年，弹指一挥间罢了。”风老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小子，你叫李江天是吧？你很想修炼？很想把那些看不起你的人踩在脚下？”
李江天眼中瞬间燃起火焰，重重地点头：“想！无时无刻不在想！可是……”他的眼神又黯淡下去，“我是凡骨，天生绝脉，无法感应灵气，这是修仙界的共识……”
“放屁！”风老粗暴地打断他，声音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什么狗屁共识！不过是坐井观天的一群蠢材定下的迂腐之见！谁规定修仙就必须感应灵气？谁又规定凡骨就不能踏上仙途？”
这一连串的反问，如同惊雷般在李江天脑海中炸响，震得他心神摇曳。一年来，所有人都告诉他“你不行”、“这是天命”，连他自己都几乎快要认命了。
“前辈……您的意思是……凡骨，也能修炼？”李江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当然能！”风老斩钉截铁地说，“寻常修仙之道，纳天地灵气入体，炼化己用。但你这凡骨，好比一个密不透风的罐子，灵气自然进不来。既然进不来，那为何非要钻牛角尖，想着把罐子打开？”
“不……不打开罐子，那该如何？”李江天完全被吸引了，迫不及待地追问。
“蠢！罐子打不开，你不会绕着罐子走吗？天地能量，又岂止灵气一种？”风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教诲的意味，“风！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它无形无质，却又能摧城拔寨！它不似灵气温和，需要特定资质才能吸纳，但它更为原始，更为狂野！”
“风？”李江天喃喃自语，看向窗外，夜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这是他从未想过的方向。
“没错！就是风！”风老的语气兴奋起来，“老夫观你一年，你每日挑水爬山，迎风而行，虽无法吸纳灵气，但你的身体，你对风的感知和适应，却远胜那些只知打坐的蠢材！这，就是你的天赋！是那些灵根天才们永远无法企及的优势！”
“我的……天赋？”李江天低头看着自己长满老茧的双手，第一次有人肯定他这具“废物体质”的价值。
“对！老夫这里有一篇功法，名为《风诀》。它不修灵气，只御天地之风！以风炼体，以风凝神，以风证道！小子，你可敢学？”风老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仿佛在他面前推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冲击着李江天。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这是一线生机，是他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哪怕这光亮来自一道神秘的残魂，他也绝不放手！
“我学！”李江天斩钉截铁，目光灼灼地盯着手中的古玉，“请前辈教我！无论多苦多难，我李江天绝不退缩！”
“好！有魄力！”风老赞许一声，“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风诀》之路，前所未有，艰难万分，可谓逆天而行。修炼过程中，你可能要承受刮骨剜心之痛，甚至随时有爆体而亡的风险。你，真的想清楚了？”
李江天脑海中闪过赵江乾的嘲讽、林教习的冷漠、张管事的刻薄，最终化为一股不屈的意志。他重重跪下，对着古玉磕了一个头：
“前辈，我李江天在此立誓！无论前路如何艰险，无论要承受何等痛苦，我必坚持到底！此生若不能踏上仙途，我宁愿粉身碎骨！请前辈授法！”
寂静的夜空中，少年的誓言铿锵有力，仿佛在与这不公的命运正式宣战。
古玉微微震动，风老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和肃穆：
“很好！既然如此，老夫今日，便传你《风诀》入门篇——感风篇！闭上眼睛，凝神静气，仔细感受老夫传递给你的信息！”
李江天依言闭目，屏息凝神。下一刻，一股庞大而复杂的信息流，夹杂着对“风”的玄奥感悟，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涌入他的意识之中……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