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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封魔引路

血海焚楼

嗡……极致的冰冷如同灭世的丧钟,在令狐锋残存的意识里低沉而冷酷地敲响。

那枚只有指甲盖大小、核心深处仿佛有无穷幽蓝符印在冰冷生灭的菱形冰晶魔方,就那么突兀而神圣地悬停在他眼前不足三尺的虚空之中。

它诞生于青铜匣最核心的封印被撼动的那一丝裂隙,是冰冷无情的封印意志高度凝聚的实体!它的存在本身,就在疯狂掠夺着周围一切事物的温度与生机!

空气发出细微到几乎被忽略的“滋滋”声,无数微小的水汽在它出现的瞬间就被冻结、抽干、化为无形的绝对寒冷。

悬浮在空中的烟尘微粒瞬间裹上了一层坚硬的冷霜外壳,闪烁着微弱的惨白反光,如同宇宙初开时冻结的星屑。光线在它周围产生了扭曲、陷落般的视觉错位,仿佛它是空间被强行凿开的一个通往永恒冰狱的微小缺口。

溶洞,这片巨大的、原本回荡着瀑布轰鸣与水波激荡的地下空间,猛地陷入一种诡异的凝固!

时间被冻结。

空间在哀鸣。

嗡——悬浮的冰晶魔方核心深处,那些繁复到超越人类理解极限、冰冷流转的几何符文骤然加速!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遵循着某种绝对精确的、非此界存在的冰冷轨迹!那光芒是纯粹的寒冰权柄,是冻结万物的终极禁令!

就在冰晶魔方幽光大盛的刹那!

“嗤——!!!”

一直狂暴地撕咬着令狐锋右臂、试图将最后魔焰烙印进他灵魂深处的断剑血纹,如同被亿万根无形的、绝对零度的寒冰之针狠狠贯穿!

不是简单的冻结!

而是……彻底的湮灭!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摧毁,而是它那疯狂的凶煞意志在某个更深层维度被更高等的冰冷存在强行否定、抹除、打回虚无原点的宣告!

无数正在令狐锋皮肉下游走的、仿佛拥有生命的暗红藤蔓,在接触到冰晶魔方扩散出的那绝对寒冷力场的瞬间,便发出无声的凄厉尖啸!

它们如同被投入熔岩的冰渣,迅速失去那粘稠如血的灵性与活性,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黯灭、消散!原本疯狂钻蚀、膨胀的轨迹被强行凝固、定格、然后崩解成最原始的、灰白的、没有任何灵性的残渣,最后被那股无处不在的冰冷吸力拉扯着、拖拽着,如同百川归海,化作丝丝缕缕灰烬色的烟气,被冰晶魔方无情地吸收!

断剑的嗡鸣戛然而止!整个剑身爆发的魔焰如同被冰水浇透的蜡烛,瞬间凝固、熄灭!只留下剑柄处几缕若有似无、仿佛随时会彻底断绝的苍白烟气。

它如同一条被打断了脊骨的毒蛇,彻底瘫软下去,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凶煞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剑身的震动也完全停止,仿佛刹那间变成了一块寻常的、冰冷而死寂的凡铁碎片。

“唔……” 来自灵魂层面的魔焰煅烧与恐怖撕扯骤然消失,令狐锋如同紧绷到极限的弓弦骤然松弛。强烈的落差让他瞬间脱力,一直苦苦支撑的身体猛地向下一沉!

扑通!

冰冷的潭水重新没过头顶,带着泥沙腐败腥气的浑浊液体疯狂地灌入他因剧痛而张大呛咳的口鼻!濒死的窒息感和沉重的寒意瞬间再次淹没了感官。

身体内,之前被强行压榨、又被两股恐怖力量反复蹂躏的潜力彻底枯竭,如同彻底焚毁的木炭,只余下一缕随时会消散的余烬。每一个关节都在尖叫,每一条肌肉都在痉挛着抽搐,最尖锐的疼痛从腰侧的伤口直插脑髓,眼前阵阵发黑。

哗啦!

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最后一丝残力,猛地抬起头,狼狈地重新露出水面。他死死攀着那块被水流打磨得滑溜的黝黑巨石边缘,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颤抖,大口大口贪婪地吞吸着冰冷、混杂着硫磺气息的空气,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无数刀片,肺部火辣辣地剧痛。

意识昏沉,如同被浸透的朽木。视野模糊晃动,无数金星在灰白的寒气中疯狂跳跃、爆裂。耳鸣声尖锐得像无数把生锈的铁勺在耳膜上刮擦。

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汁,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疲惫欲死的哀鸣。失血的寒冷和青铜匣之前贯穿灵魂的那一击带来的余威,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摇摇欲坠的生命之火。

但他残存的知觉,绝大部分的惊骇与茫然,却牢牢地钉在身前那枚悬浮的菱形冰晶魔方之上!

那枚微小的存在,彻底隔绝甚至吞噬了断剑最后爆发的凶煞!它散发出的气息,比这万年寒潭之水更深沉、更无情、更……“非人”!

它绝不是救主的神兵,更像是某种无法理解的、纯粹为了封禁而存在的冰冷规则具现!

就在这时!

嗡!

冰晶魔方似乎完成了对断剑凶煞余烬的吸收。核心深处那些冰冷的几何符文流转停滞了一瞬,仿佛在某种超然的层面上,重新“校准”了方向。它的存在感猛然内敛了一刹那,如同暴风雨前短暂的死寂——

下一瞬!

没有任何预兆!这枚微小的菱形冰晶骤然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拖着幽蓝残影的寒光!带着一种超越了速度的、仿佛无视空间阻碍的、冻结路径的诡异轨迹!

朝着令狐锋身后的、溶洞深处那片笼罩在极致的黑暗与巨大石柱阴影中的深邃区域,激射而去!

不是攻击!

更像是……归位!引路!

它所过之处,空气被瞬间“冻结”、“固定”!留下一条极其短暂但肉眼可见的“通道”!那并非冰霜凝结的实体路径,而是光线和空间本身被短暂抽离了所有“暖意”与“活力”,形成了一条狭长的、诡异的、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冰冷真空带!

这通道如同在幽暗深海中短暂亮起的冰冷灯塔,又像是在混沌战场上前方突兀劈开的、指向未知深渊的寒冰裂痕!

就在冰晶魔方脱离青铜匣、化作幽蓝流光冲入黑暗的同一瞬间!

咔嚓——!!!

紧贴在令狐锋胸口、之前布满白色空间裂纹的青铜匣,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表面那些古老的纹路瞬间彻底黯淡下去,所有神异消失!冰冷沉重的重量重新变得纯粹而实在,如同失去了灵魂。

而那枚微小的、代表了核心封印的魔方离开后,一道极其细微、但在令狐锋胸腹紧贴处却清晰无比的涟漪,从匣体内部震荡开来!

嗡……!

这不是声音,而是纯粹的封印能量在核心缺损后引发的连锁反应!这股震荡波穿透青铜匣坚硬的壁垒,如同无数道冰冷无形的针,狠狠刺入令狐锋已经千疮百孔的胸腔脏腑!

“呃啊——!”

令狐锋的身体剧烈一弓!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铁钳狠狠攥住、几乎捏爆!肺叶如同被戳了无数针孔的皮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败的风声与撕裂感!

刚刚暂时缓解的灵魂剧痛和身体疲惫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成倍放大!眼前猛地一黑,攀附着巨石的手臂瞬间失去力量支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着冰寒刺骨的潭水深处再次滑落!

然而!

这几乎将他推向彻底溺亡深渊的剧变,却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微弱的“生机”之隙!

嗡!!!

就在令狐锋因匣内封印能量震荡而失控沉溺、失去所有反抗意识的电光石火之间!

下方!原本已经沉寂的死水寒潭深处!那道刚刚锁定令狐锋、如同万仞冰山当头砸落、压得他灵魂几乎碎裂的恐怖威压!

——出现了极其短暂、极其细微的一丝紊乱!

如同正在高速行军的擎天巨兽,骤然被前方最信任的阵旗无端倒戈!

那并非被削弱,而是更类似于一种“锁定被干扰”的短暂惊愕!

寒潭深处,那浑浊冰冷的潭水之下,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某个存在似乎发出了一声极其低沉、模糊、却蕴含着滔天怒火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惊诧与……忌惮的低吼!

“呃……啊!”

仅仅这致命威压的一丝松动!对于在绝望深渊边缘挣扎的令狐锋而言,无异于从绞索上掉落了半寸空间!强大的生存本能如同被冰水激醒!沉入水底的瞬间,肺部快要炸裂的窒息与冰冷唤醒了他麻木的神经!

冲!

活下去!

模糊的视线在浑浊的水中艰难地捕捉到了左前方——冰晶魔方撕裂空间飞掠而过的地方!那条极其短暂、光线扭曲诡异、温度被彻底抽离的“真空通路”!

它正在变淡、消散!如同寒冰在烈日下蒸发!但残留的轨迹却像一个路标,在令狐锋被绝望和痛苦充斥的视野里,短暂地标注出了一条“可能不死”的狭窄生路!那条通路的尽头,是黑暗中无数巨大石柱根部犬牙交错的缝隙!

令狐锋残存的意识里,只有一个字在疯狂轰鸣!

——冲!

他用尽这具残破躯壳里最后、也是唯一能调用的一丝力量,从几乎僵死的腰腿和唯一完好的左臂中炸开!无视了骨骼碎裂般的剧痛,无视了腰侧伤口再次崩裂涌出的温热腥甜,无视了右臂被断剑血纹撕咬后留下的深层麻痹与钻心痛苦!

他在冰冷沉重的水体里,如同垂死的鱼,猛地奋力一蹬脚下不知是岩石还是淤泥的支撑点!

身体借助这一蹬之力,带着一蓬浑浊的水花,在剧痛中扭曲着身体,朝着那条冰晶魔方残留的、正在消散的冰冷虚无轨迹方向,向着石柱丛林最根部一片犬牙交错的、黑暗深邃的岩缝之间,用尽吃奶的力气猛扑了过去!

噗通!哗啦!

沉重的落水声和水花的拍击声在死寂的溶洞里显得格外刺耳!就在令狐锋的身体砸入那片冰冷的潭水边缘、滑入巨大石柱缝隙边缘的石滩同时——

吼——!!!

一声压抑到极致、却如同地狱熔岩爆发的狂怒咆哮,裹挟着难以想象的恐怖精神冲击,从寒潭深处轰然炸开!浑浊冰冷的水面,在绝对的力量压迫下,瞬间向下凹陷出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恐怖涡旋!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黑暗巨口!

冰冷刺骨、混合着血腥与硫磺气息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掠过巨大的石柱,掠过冰冷的潭水表面,发出呜咽般的悲鸣。

令狐锋的身体如同被掏空的破麻袋,瘫倒在石柱根部冰冷湿滑的乱石堆上。半边身体依旧泡在浅水里,每一次粗重而艰难的喘息,都带着血液从喉咙里涌上来的腥味。腰间的伤如同被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让他眼前发黑,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痉挛。

冰冷浑浊的潭水冲刷着他的腿,刺骨的寒意几乎冻结了血液。右臂被断剑血纹撕咬过的地方,虽然血纹已然在冰晶魔方的神威下黯淡沉寂,但皮肉深处那种被无形凶煞侵蚀后的深层麻痹感,还有残余的、如同跗骨之蛆的隐隐灼痛依旧存在,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加剧着这阴魂不散的痛楚,提醒他那柄凶物的余毒并未根除。

他不敢停留,几乎是用牙啃着身下的岩石,手脚并用,用尽残存的力气,向着石柱与黑暗石壁相接的、更深处狭窄的岩缝艰难爬去。

锋利的岩石边缘毫不留情地划破早已破损不堪的衣物,在他疲惫脆弱的皮肤上留下新的血痕。身后的石滩上,拖拽出蜿蜒曲折的暗红色水渍轨迹,在惨淡的冷光下格外刺眼。

身后那片巨大、空旷、回荡着冰冷水声的溶洞中央寒潭,此刻已成为沸腾的魔域!潭水剧烈翻涌,如同煮沸的浓汤!巨大的气泡带着硫磺和某种粘稠的腥臭黑气不断炸开!

水面下方,隐约可见炽热的暗红色光芒在水流深处明灭不定,如同沉睡地核睁开了愤怒的魔眼!压抑到让人灵魂颤栗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一次次轰击着整个溶洞的空间!无数嶙峋的石钟乳被这精神层面的狂怒冲击震得嗡嗡作响,粉尘簌簌而落。

沙通天!

那个来自地狱深渊的凶物魔神,似乎被冰晶魔方的惊鸿一现和逃脱彻底激怒了!他那难以想象的恐怖力量,正在疯狂地搅动着寒潭的束缚!

冰冷刺骨的万年寒水,甚至加上整个潭底那个特殊吸力场域的羁绊,此刻都显得摇摇欲坠!浑浊的水体下方,那片令人心悸的暗红正在膨胀、凝聚,仿佛随时可能冲破寒潭的封锁,将这片地下溶洞彻底化为毁灭的火海!

令狐锋不敢回头,也无暇再顾及潭底的恐怖景象。他身体紧贴冰冷的石壁,如同负伤后躲避猎食者的野兽,拼命地向着黑暗狭窄的岩缝深处钻去,试图用坚硬的岩石将自己与那片正在爆发的恐怖之源隔开。

就在他整个身体即将完全没入石缝狭窄黑暗的瞬间!

嗡——一股极其微弱、极其遥远、却又无比清晰的冰冷波动,如同水滴落入寒冰死寂的心湖,毫无征兆地、清晰地传入了令狐锋的意识深处!

那并非实体震动,更像是某种……共鸣!

源头正是冰晶魔方消失的溶洞最深处!那黑暗的、散发着令人灵魂本能惊悸的未知区域!这波动与他胸口青铜匣中某个沉寂的核心,或者说……与匣中曾经禁锢的那个“存在”,隐隐呼应!

冰冷!纯粹!古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万物冻结终结的绝对意志!

这波动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瞬间又被身后寒潭深处那几乎要掀翻整个地下世界的恐怖能量爆发所淹没、掩盖。

但令狐锋感觉到了!

就在那波动传来的一刹那,他怀中的青铜匣,那刚刚因冰晶魔方离体而彻底死寂冰冷的匣体,极其微弱地“脉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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