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消融，庭院里的草坪冒出嫩绿新芽，窗外的月季抽出花苞，时间一眨眼就到了春天。
王橹杰的父亲将公司大部分事务都移交到他手上，从那天起，别墅里常常只剩穆祉丞一个人。王橹杰每天清晨就出门，深夜才拖着疲惫的身影回来，有时甚至忙得住在公司，连家都回不了。
每次穆祉丞想跟他分享，都只能看到王橹杰对着电脑处理文件的背影。于是乎他学会了自己热饭、自己打理庭院里的花草，偶尔在客厅点着灯等王橹杰到睡着，醒来时身上盖着毯子，而王橹杰早已在书房的沙发上睡着了。
穆祉丞的篮球笔记又写了几页，那些他摸索着记下的打球心得，没人再像以前那样逐字翻看，指出他的动作误区，他照着春日景致剪好的窗花贴在窗户上，也等不到王橹杰笑着夸一句“越来越好看了”。
朋友们偶尔来串门，看到空荡荡的客厅，也只能拍着穆祉丞的肩膀说：“橹橹现在太忙了，咱们别打扰他。
王橹杰不是不在意，只是堆积如山的会议、棘手的项目、公司里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早已耗尽了他所有精力。每次深夜回家看到穆祉丞房间紧闭的房门，他都想进去看看，却又怕吵醒熟睡的少年，只能轻轻带上门，将满心的愧疚压在心底。
深夜的别墅静得只剩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王橹杰推开家门时，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驱散了一身的疲惫与寒气。他松了松领带，将西装外套随手搭在衣架上，刚换好鞋，就听见客厅传来轻微的游戏音效。
走进客厅，他一眼就看到穆祉丞窝在沙发里，怀里抱着游戏手柄，正专注地盯着电视屏幕。少年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手指灵活地操控着按键，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应对游戏里的难关。
听到脚步声，穆祉丞猛地回头，看到是王橹杰，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专注立刻被惊喜取代。他随手放下游戏手柄，从沙发上跳起来，快步跑到王橹杰面前，语气里满是雀跃。
穆祉丞你回来了！
王橹杰看着他眼底的光，连日来积压的烦躁瞬间消散了大半。他抬手揉了揉穆祉丞的头顶，声音带着刚回来的沙哑，却藏不住温柔。
王橹杰嗯，刚忙完。
电视屏幕上的游戏还在继续，角色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穆祉丞拉着王橹杰的胳膊往沙发走，指着屏幕说。
穆祉丞我在玩上次张峻豪教我的那个游戏，刚才卡在一关过不去，你快来帮我看看。
穆祉丞拉着王橹杰在沙发上坐下，顺手把另一个游戏手柄递给他。王橹杰接过手柄，指尖触到熟悉的按键，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电视屏幕上，游戏角色还停在刚才的关卡，一群怪物围着主城虎视眈眈。
穆祉丞就是这里，我打了好几次都冲不进去。
王橹杰笑了笑，操控着自己的角色加入战局，指尖快速走位、释放技能，动作利落又熟练。穆祉丞紧随其后，两人配合着清掉一波又一波怪物，原本棘手的关卡很快就有了进展。客厅里不再只有游戏音效，还多了穆祉丞兴奋的欢呼和王橹杰偶尔的提点，沉闷的深夜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通关的提示音响起时，穆祉丞激动地拍了下手，转头看向王橹杰，眼里满是崇拜。王橹杰放下手柄，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轻松。他抬手看了眼时间，又望向少年，语气认真又温柔。
王橹杰明天我不去公司了，给自己放一天假。
穆祉丞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
王橹杰这阵子太忙，没好好陪你。明天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去。
穆祉丞听到王橹杰要陪自己出去玩，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立刻报出早就记在心里的地方。
穆祉丞城郊的植物园！我在手机上刷到好几次了。
王橹杰好，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就去。
第二天一早，两人简单收拾了下就出了门。
王橹杰带着穆祉丞先去了城郊的植物园。刚走进园区，成片的樱花就撞入眼帘，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像下了一场温柔的花雨。穆祉丞看得眼睛发亮，松开王橹杰的手就冲进花林里，抬手接住飘落的花瓣，转头冲他笑得眉眼弯弯。
穆祉丞橹橹，这花也太好看了吧！比古籍里画的还要美。
王橹杰这是染井吉野樱，花期就这半个月。
王橹杰抬手帮他拂掉落在发间的花瓣，语气带着笑意。
王橹杰你要是喜欢，明年咱们早点来，还能看到满树花苞的样子。
穆祉丞用力点头，攥着花瓣的手指紧了紧。
穆祉丞好啊！那到时候你可别忘了。
说着就拉着王橹杰往花林深处走。
逛到牡丹园，穆祉丞蹲在一朵盛放的紫斑牡丹前，指着花瓣上的纹路疑惑道。
穆祉丞这花颜色好奇特，红里带紫，还有深色的斑点，它叫什么名字啊？
王橹杰这是紫斑牡丹，是咱们本土的品种。
王橹杰也蹲下来，和他并肩看着花丛。
王橹杰你看它的花蕊是金黄色的，和花瓣对比特别鲜明，以前很多画家用它做写生题材。
穆祉丞听得认真，还伸手轻轻碰了碰花瓣，小声感叹。
穆祉丞原来花还有这么多讲究，我以前在老宅只见过芍药。
中午在露天餐厅吃饭时，穆祉丞夹起碗里的煎蛋，犹豫了一下又放进王橹杰碗里。
穆祉丞我不太爱吃蛋黄，给你。
王橹杰没接，又把蛋夹了回去，还切了一半蛋黄出来。
王橹杰蛋黄有营养，吃一半，剩下的我吃。
穆祉丞撇了撇嘴，还是乖乖把蛋黄咽了下去，吃完又把自己碗里的青菜夹给他。
穆祉丞那你多吃点青菜，别总在公司吃外卖，对胃不好。
王橹杰笑着应下，把水杯推到他手边。
王橹杰知道了，你也慢点吃，别噎着。
下午的旧书店里，穆祉丞踮着脚在书架上翻找，突然抽出一本线装的《花鸟图册》，急忙拉着王橹杰的袖子。
穆祉丞橹橹你看，这上面的画和我之前临摹的好像！
王橹杰凑过去，指着画册上的麻雀。
王橹杰你看这里的笔触，比你上次画的更细腻，下次我找支狼毫笔给你，你试试这种笔法。
穆祉丞捧着画册，眼睛亮晶晶的。
穆祉丞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还想知道这个落款是什么意思，我认不全。
王橹杰耐心地给他逐字讲解，手指划过泛黄的纸页，声音低沉又清晰。
傍晚在甜品店，穆祉丞挖了一大勺芒果班戟递到王橹杰嘴边。
穆祉丞你尝尝，这个芒果好甜！
王橹杰张口吃下，点了点头。
王橹杰是挺甜的，你少吃点，别晚上睡不着。
穆祉丞嚼着甜品，含糊不清地说。
穆祉丞就吃这一点，以前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王橹杰看着他嘴角沾着的奶油，抽出纸巾轻轻擦掉，语气带着宠溺。
王橹杰以后想吃，我经常带你来。
穆祉丞愣了一下，耳朵悄悄红了，低下头小声说了句。
穆祉丞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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