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同学聚会散场时，雨丝正斜斜织着，苏晓冉站在餐厅门口等车，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背包肩带——那触感，竟莫名想起小学教室椅背上，被林宇晨戳了三年的触感。
“在想什么？”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笑意的尾音轻轻勾着。
苏晓冉回头，撞进林宇晨含笑的眼眸。他穿了件深灰色羊毛衫，袖口挽起，露出腕间简单的手表，褪去了少年时的跳脱，多了几分成熟稳重，可眼底的光，还和当年那个总爱戳她椅背的男生如出一辙。“没什么，”她笑了笑，“就是突然想起，你当年总爱用笔杆戳我椅背，害得我每次刷题都要分神。”
林宇晨走上前，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外套，撑开伞罩住两人：“那时候不是故意捣乱。”他顿了顿，声音放得轻柔，“看你总埋着头学习，怕你累着，想让你抬头歇会儿；又不知道怎么跟你搭话，只好用这种笨办法引起你的注意。”
苏晓冉的心猛地一软。小学三年，她是坐在前排的学霸，林宇晨是坐在她后座、爱调皮捣蛋的“问题少年”。他总爱用笔杆轻轻戳她的椅背，有时递来一颗薄荷糖，有时塞一张画着小人的小纸条，偶尔还会趁她转身捡笔时，偷偷扯她的马尾。她曾无数次回头瞪他，却没发现，那些看似调皮的举动里，藏着小心翼翼的喜欢。
“那时候我还以为，你就是单纯的欠揍。”苏晓冉笑着摇头，“直到高考结束那天，你堵在教学楼门口，红着脸跟我说‘苏晓冉，我喜欢你’，我才反应过来，那些戳椅背的瞬间，全是你的小心思。”
林宇晨牵着她的手往停车的地方走，雨水打湿伞沿，溅起细碎的水花。“其实还有件事你不知道，”他低头看她，眼底满是温柔，“你椅背上有个很小的划痕，是我第一次戳你时不小心弄的，后来每次戳你，都特意避开那个地方，怕弄疼你。”
苏晓冉愣了愣，记忆突然清晰起来——六年级
那年，她确实在椅背上发现过一个小小的划痕，只是当时没在意，没想到竟是林宇晨藏了这么久的细心。“你那时候还挺幼稚的。”她嘴上吐槽，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幼稚才敢喜欢你啊。”林宇晨握紧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那时候总怕你觉得我烦，怕你眼里只有学习，看不到我。”
车子缓缓启动，雨刷器在玻璃上划出弧线。苏晓冉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忽然想起高二那年的一个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林宇晨又戳了她的椅背，她回头时，正撞见他慌乱移开的目光，耳尖红红的，像熟透的樱桃。那天他递来的小纸条上，画着一个龇牙咧嘴的小人，旁边歪歪扭扭写着：“苏学霸，别学傻了，窗外的云像棉花糖，快看！”
“对了，”苏晓冉转头看他，“你当年递我的那些小纸条，我都还留着。”
林宇晨眼底一亮：“真的？”
“嗯，”她笑着点头，“藏在旧课本里，上次整理书房时翻到了，上面画的小人还是那么丑。”
林宇晨哈哈大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时候画画水平有限，只能用这种方式逗你开心。”他顿了顿，忽然认真起来，“其实有几张纸条，我写了很多遍才敢递出去。比如有次模拟考你没发挥好，趴在桌子上偷偷哭，我戳你椅背，递过去的纸条上只写了‘加油’，但其实我写了满满一页的安慰话，又怕太刻意，最后只留了两个字。”
苏晓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想起那天，自己确实因为成绩难过了很久，林宇晨戳她椅背时，她还带着哭腔回头瞪了他一眼，可看到纸条上的“加油”时，心里的委屈竟悄悄消散了些。“原来你还有这么深情的一面，”她打趣道，“我还以为你那时候只知道调皮。”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雨已经小了很多。林宇晨撑着伞，把她护在怀里走进楼道。电梯里，他忽然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像当年偷偷递来的薄荷糖，带着清甜的暖意。
“苏晓冉，”他轻声说，“谢谢你当年没有真的讨厌我，也谢谢你，愿意陪我从校服走到婚纱。”
苏晓冉踮起脚尖，回吻他的脸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其实，”她轻声说，“当年你戳我椅背的时候，我虽然表面不耐烦，心里却偷偷觉得，还挺开心的。尤其是每次解不出数学题，被你戳一下，反而能静下心来。”
回到家，林宇晨去浴室洗澡，苏晓冉翻出了那本藏着小纸条的旧数学课本。泛黄的纸页上，还留着当年的笔记和演算痕迹，一张张小小的纸条夹在书页间，有的画着鬼脸，有的写着鼓励的话，还有一张上面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旁边写着“以后要一起去看海”。
林宇晨洗完澡出来，看到她坐在沙发上翻看纸条，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在看你当年的‘大作’，”苏晓冉把那张画着牵手小人的纸条递给他，“你还记得这个吗？说要一起去看海。”
林宇晨接过纸条，眼底满是怀念：“当然记得，那是高三下学期，压力特别大，总想着高考结束后，一定要带你去看海。”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这个周末，我们就去好不好？”
苏晓冉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林宇晨握紧她的手，“答应你的事，怎么能不算数。”
那个周末，他们真的去了海边。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起两人的衣角。苏晓冉光着脚踩在沙滩上，林宇晨跟在她身后，像当年坐在她后座一样，时不时轻轻戳一下她的后背。
“林宇晨，你又戳我！”苏晓冉回头瞪他，眼里却满是笑意。
林宇晨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看向远方的海平面。“当年戳你椅背，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现在戳你后背，是想告诉你，无论过去多少年，我还是那个想一直陪着你的少年。”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晓冉靠在林宇晨肩上，听着海浪声，忽然觉得，那些年被戳过的椅背，递过的小纸条，藏在心底的喜欢，都化作了如今岁岁年年的温柔。
原来最好的爱情，就是从少年时的一次“冒犯”开始，往后余生，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因为有了彼此，而变得格外珍贵。就像椅背上的余温，虽历经岁月，却依旧温暖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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