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云深不知处的竹林里便飘着淡淡的书卷气。苏妩靠在老槐树上,指尖捻着片刚落下的竹叶,看着蓝忘机背着小书袋朝自己跑来——那孩子今日比往常更轻快,校服裙摆扫过青草时,连带着晨露都溅起细碎的光。
“阿妩姐姐!”蓝忘机跑到她面前,小手从书袋里掏出片压得平整的桃花瓣,“我昨日在后山找到的,虽然还没开,但闻着有香味。”他把花瓣递过来,眼底亮闪闪的,像盛了星子,“给你做书签,以后你看书的时候,就能想起我了。”
苏妩接过花瓣,指尖触到那柔软的质地,心里忽然软得发疼。她活了九万年,见过青丘漫山的灵花仙草,却从未有一片花叶,像这样让她觉得珍贵。“谢谢忘机。”她把花瓣小心收进袖中,又摸出颗玉髓糖递过去,“这个给你,比上次的更甜些。”
蓝忘机双手接过糖,却没立刻放进嘴里,而是攥在手心,拉着苏妩的衣角往石亭走:“先生今日要讲《诗经》,我背给你听好不好?‘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先生说,这是写春天桃花开的样子。”
两人刚走到石亭边,竹林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苏妩眉梢微挑——这脚步声带着灵力波动,虽不张扬,却透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与昨日那抹白色身影的清冷气息截然不同。她下意识将蓝忘机往身后护了护,指尖凝起一丝狐族灵韵——倒不是怕,只是这凡间修士的气息太过陌生,她需得护着身边的孩子。
脚步声渐近,一道身着月白锦袍的身影从竹林里走出来。那人约莫三十余岁,面容清俊,额间系着与蓝忘机同款的白色抹额,只是抹额边缘绣着细密的云纹,更显庄重。他手里拿着一卷古籍,目光落在苏妩身上时,没有丝毫惊讶,只有几分温和的探究。
“忘机,这位是?”他的声音沉稳柔和,像山涧的清泉,落在人心上格外舒服。
蓝忘机从苏妩身后探出头,小声道:“父亲,这是阿妩姐姐,她是从南方来的旅人,昨日陪我背了好久的书。”
苏妩心中一动——原来这便是蓝忘机的父亲,蓝氏宗主蓝启仁的兄长,蓝曦臣与蓝忘机的生父?她曾从蓝忘机的只言片语里听出对父亲的孺慕,今日见了,才知这般温和的人,竟会因族规与妻儿分离。
她收起指尖的灵韵,对蓝父微微颔首,语气从容:“在下苏妩,偶然路过云深不知处,因贪恋此处竹林幽静,便多留了几日,叨扰了。”她没有刻意掩饰身上的灵气——以她九万年的修为,寻常修士根本看不出她的真身,更何况她腰间的隐妖佩还在,足以遮住妖气。
蓝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温和一笑:“云深不知处虽有外客需报备的规矩,但姐姐既是忘机的朋友,便不算叨扰。我是忘机的父亲,若您不嫌弃,不如到亭中歇息片刻?”
苏妩正想多了解些蓝忘机的家事,便顺着他的话点头:“多谢蓝宗主。”
三人在石亭坐下,蓝忘机立刻拉着父亲的衣袖,把手里的玉髓糖递过去:“父亲,你尝尝这个,是阿妩姐姐给的,可甜了。”
蓝父接过糖,看着那淡碧色的莹润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糖的灵气纯净,绝非凡间所有,倒像是传说中仙家才有的灵物。他抬眼看向苏妩,见她神色坦然,便没有多问,只是笑着对蓝忘机说:“忘机自己吃就好,父亲还有事要与阿妩姐姐说。”
蓝忘机听话地点点头,坐在一旁自顾自地翻起书,小眉头皱着,认真地预习起今日要学的内容。
石亭里静了下来,只有风吹竹叶的簌簌声。青衡君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郑重:“苏姑娘身上的灵气纯净非凡,想来并非寻常旅人。不知姑娘留在此处,是否有什么事?”他没有点破苏妩的身份,只是委婉地表达了疑问——他虽温和,却也是一族之主,需得护着云深不知处的弟子。
苏妩知道瞒不过他,便坦诚了几分:“实不相瞒,我并非凡间之人,而是来自青丘的狐族,因厌倦了青丘万年不变的寂静,便偷闯界门来到此处。”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蓝忘机身上,语气柔和了些,“昨日遇到忘机,见他心事重重,便想多陪他几日,并无他意。”
青衡君闻言,眼中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多了几分敬佩:“原来仙子是青丘狐仙,失敬了。我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青丘狐族修为高深,且心性纯良,想来仙子并非恶人。”他看向苏妩的目光多了几分信任,“只是忘机这孩子……他母亲因族规被禁足在后山,我又常因族中事务忙碌,鲜少能陪他,倒是让仙子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