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工作室，流淌着一种近乎凝固的宁静。
晏清正俯身于长案，用细如发丝的毛笔，蘸取精心调配的矿物颜料，为一幅古画上褪色的云霞进行局部的补色。他的动作极稳，呼吸都放得轻缓，整个人沉浸在一种忘我的专注里。
“叮铃——”
门上的铜铃被粗暴地撞响，声音刺耳，瞬间撕裂了满室的静谧。
晏清执笔的手稳稳停在空中，长长的眼睫轻微颤动了一下。
一股阴冷、粘稠的气息随着来人的闯入，迅速在室内弥漫开来。
冯劲走了进来。他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身形精悍，眼神如同鹰隼，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压迫感，直接落在独自一人的晏清身上。
“晏清，晏老师？”冯劲开口，声音不算大，带着一种砂纸摩擦般的粗糙感。
晏清这才缓缓放下画笔，抬起了头。浅色的眼眸迎上对方锐利而充满算计的视线，平静无波，像是两潭深冬的井水，映不出丝毫慌乱。
“是我。请问有什么事？”他的声音清冽，带着惯常的疏离。
冯劲几步走到长案前，目光扫过案上价值不菲的颜料、工具，以及那幅正在修复的古画，“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炎拓最近常往你这儿跑。”
他看似随意地就要去触碰案上一碟刚刚研磨好的、色泽极为纯正的朱砂粉。
“别动。”晏清的声音骤然冷了几分。
冯劲的手停在半空，有些意外地挑眉看向他。
“朱砂粉，质地细腻，沾了汗气或油污，色就毁了。”晏清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惧意，甚至略带对专业领域被冒犯的不悦，“先生若是无事，还请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冯劲收回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有意思。炎拓从哪儿找来你这么个……妙人。”他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更强，“我就是好奇，他跟你这儿，都聊些什么？古董？还是……别的什么，更‘特别’的东西？”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暗示，目光紧紧盯着晏清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晏清波澜不惊，淡淡地回答：“炎先生对古代文化有些兴趣，我们只是正常交流学术问题。至于其他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学术问题？”冯劲嗤笑，显然不信，“他那种人，会有这种闲情逸致？晏老师，有些浑水，看着清，蹚进去，可是会要命的。”他的威胁，已经毫不掩饰。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的动作带着明显的急促。
炎拓大步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一眼就看到了长案前对峙的两人，目光瞬间结冰，径直走到晏清身边，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半个身子将他挡在了后面，直面冯劲。
“冯劲。”炎拓的声音冷硬如铁，“你来这里做什么？”
冯劲看到炎拓，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带着恶意的笑容，“阿拓，这么紧张干嘛？我就是路过，听说晏老师手艺好，过来看看。怎么，你这地方，我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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