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对着手下下令:“清理现场,将所有证物,连同这些箱子,全部带回衙署!”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厉,仿佛方才那片刻的异常从未发生。
只是,那被妥善包扎好的手臂,以及残留在鼻尖的、独属于晏清的清冷药香,却清晰地提醒着他——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仓库的残局自有金吾卫与后续赶来的大理寺人手料理。卢凌风手臂虽已包扎,但那毒刃造成的伤口仍隐隐作痛,更重要的是,他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感,比伤口更让他不适。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翻身上马。晏清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那略显僵硬的背影,默默走向自己的马车。
“上来。”
冷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打断了晏清的动作。他抬头,只见卢凌风端坐马上,朝他伸出了另一只未受伤的手。
晏清微微一怔。骑马?与他同乘?
见他没有立刻反应,卢凌风似乎更不耐了,剑眉蹙起,“此地不宜久留,马车太慢,恐生变故。”理由冠冕堂皇,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夜色深沉,寒风凛冽。晏清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带着握刀留下的薄茧的手,又看了看卢凌风紧绷的侧脸,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他的手冰凉,触到卢凌风温热干燥的掌心时,两人似乎都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下一瞬,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传来,晏清只觉身体一轻,便被卢凌风轻而易举地拉上了马背,安置在他身前。
这个姿势……过于亲密了。
晏清的背脊几乎完全贴在了卢凌风坚实温热的胸膛上,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胸腔内心脏沉稳有力的跳动。卢凌风的手臂自然地环过他身侧,握着缰绳,将他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那件染血的玄色披风,将两人一同笼罩。
属于卢凌风的、混合着血腥、汗水和一种独特刚硬气息的味道,瞬间将晏清包裹,霸道地侵占了他的所有感官。这感觉陌生而极具侵略性,让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
“坐稳。”卢凌风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
晏清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试图拉开一点距离,却被卢凌风环住的手臂不着痕迹地收紧,那意思很明显——别乱动。
卢凌风一夹马腹,骏马立刻小跑起来。夜风迎面扑来,比之前更冷。晏清只穿着单薄的氅衣,寒意瞬间穿透衣料,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几乎是在他颤抖的同时,身后那具温热的身躯贴得更紧了些。卢凌风甚至微微俯身,用自己宽阔的肩背和披风,为他挡住了大部分寒风。
“……”晏清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沉默地低下头。
隔着几层衣料,他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度,那热度驱散了寒冷,也一点点融化了他身体的僵硬。
马蹄声在寂静的夜街上回响。两人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