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的名头带来的风光尚未持续半月,暗流便如期而至。
这日清晨,沈清辞正在听雪苑内核对薇草堂上月的账目,小莲急匆匆地进来,脸色有些发白。
“县主,外面……外面来了好些官员,还有宫里的公公,说是……说是礼部的几位大人联名参劾您!”
沈清辞放下账本,脸上并无意外之色。靖王的提醒言犹在耳,太子果然换了路子。
“参劾我什么?”
“说……说您身为县主,却行商贾贱业,抛头露面,与工匠市井之徒厮混,有损天家颜面,不配县主尊位……还、还说明知太子殿下与您曾有婚约,却与靖王殿下过往甚密,行为……行为不检……”小莲越说声音越小,脸上满是愤懑和担忧。
沈清辞冷笑一声。果然还是这些陈词滥调。用礼法和名声来压人,确实是那些伪君子最擅长的手段。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神色平静地走向前厅。
永宁侯府前厅,气氛凝重。沈峻陪着笑脸,站在几位身着官袍、面色严肃的官员面前,额角冒汗。为首的是礼部侍郎赵元,正是太子一系的干将。他身旁还站着一名手持拂尘、面无表情的内侍太监。
“沈县主到——”门外仆役通报。
沈清辞迈步而入,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赵元身上,微微颔首:“赵大人,诸位大人,不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赵元见她如此镇定,心中冷哼,面上却一派道貌岸然:“安乐县主,本官与几位同僚,接到举报,言及县主受封以来,不思静修德言,反变本加厉,操持商贾贱业,出入工坊市井,更与靖王殿下交往过密,惹来诸多非议。此举有违《女诫》《内训》,更损及皇家体统。本官等职责所在,不得不前来查问,并已上奏陛下,恳请陛下裁夺,收回县主封号,以正视听!”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直接将“不守妇道”、“损害皇家体面”的大帽子扣了下来。旁边的内侍太监也尖着嗓子道:“县主,陛下也听闻了些风言风语,特命杂家前来看看。”
压力瞬间给到了沈清辞这边。沈峻在一旁急得直搓手,却不敢插话。
沈清辞却笑了,笑容清冷,带着一丝嘲讽:“赵大人此言差矣。敢问大人,陛下封我为县主,是因我献策筹饷,有功于国。这功,是如何立下的?”
她不等赵元回答,便自问自答:“若非我‘操持商贾’,如何能洞察经济之道,提出国债之策?若非我‘出入市井’,如何能联络商贾,募集巨资,解北方军饷之急?难道在赵大人看来,为国出力,还分什么高低贵贱?还是说,大人觉得陛下封赏我这个‘行商贾贱业’之人,是赏错了?”
赵元被问得一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强词夺理!献策是一回事,受封后不知收敛,继续钻营牟利,是另一回事!女子当以贞静为要……”
“赵大人!”沈清辞打断他,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锐气,“我且问你,我大雍律法,哪一条规定了县主不得经营产业?《女诫》《内训》乃是劝导女子修身养性之书,何时成了束缚女子为国出力的枷锁?若按大人所言,前朝那位出资犒军、助守边关的巾帼商贾周氏,岂非也成了‘不守妇道’?陛下圣明,封赏于我,看中的是我的能力和功劳,而非我是否整日待在深闺绣花!”
她目光转向那名内侍太监,语气放缓,却依旧有力:“公公明鉴,我所经营之产业,一不偷二不抢,依法纳税,雇佣百姓,研制新品,丰富市井。望江楼提供美味佳肴,薇草堂产出洁净之物,惠及千家万户。敢问这哪一点损害了皇家体面?莫非让百姓吃得上饭、用得上干净东西,反而让皇家蒙羞了不成?”
“至于与靖王殿下交往,”沈清辞看向赵元,眼神锐利如刀,“靖王殿下乃陛下亲子,我的封爵亦来自陛下。我与殿下因望江楼合作之事有所往来,乃是正大光明的商业合作,账目清晰,有据可查。赵大人空口白牙便污人‘行为不检’,不知可有实证?若无实证,便是构陷皇子与县主,该当何罪!”
她一番话连消带打,逻辑清晰,气势逼人,直接将赵元等人的指责驳斥得体无完肤,反而将“构陷”的帽子反扣了回去。
赵元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沈清辞:“你……你巧言令色!”
那内侍太监听着,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他久在宫中,自然知道陛下对这位新晋县主颇有几分欣赏,也知道太子与靖王、沈清辞之间的龃龉。沈清辞这番话,于情于理于法都站得住脚,更点出了她产业的“惠民”之处,这可是陛下最爱听的。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通报声:“靖王殿下到——”
萧夜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在随从的搀扶下缓步走了进来,脸色比平日更苍白几分,还伴随着几声压抑的低咳。
他目光扫过厅内众人,最后落在赵元身上,声音虚弱却带着冷意:“赵大人好大的官威。本王与县主合作经营,乃是奉了父皇默许,为的是充盈内帑,以备不时之需。怎么,赵大人是对本王的做法有意见,还是对父皇的默许有意见?”
他直接抬出了皇帝,虽然只是“默许”,但分量极重。
赵元顿时冷汗就下来了。构陷县主他敢,但直接对上一个皇子,哪怕是个“病秧子”皇子,也是大忌,尤其还牵扯到皇帝。
“下官不敢!”赵元连忙躬身。
萧夜不再看他,对那内侍太监道:“王公公,县主所言甚是。其产业于国于民皆有利,若因些虚无缥缈的‘风言风语’便加罪于有功之臣,只怕会寒了天下人的心。还请公公回禀父皇,明察秋毫。”
王公公此时心中已有计较,脸上堆起笑容:“王爷言重了,杂家只是奉命来看看。县主一番话在情在理,杂家定会如实回禀陛下。”
一场声势浩大的问罪,就在沈清辞的据理力争和靖王的及时介入下,虎头蛇尾地收场了。赵元等人灰溜溜地告辞,王公公也客客气气地回宫复命去了。
厅内只剩下沈清辞、萧夜和面如土色的沈峻。
“多谢殿下解围。”沈清辞对萧夜道。
萧夜看着她,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欣赏:“是你自己应对得当。本王不过是恰逢其会。”他顿了顿,低声道,“经此一事,太子短期内应不会再动用礼法这把软刀子。但他不会罢休,你需早做准备。”
“我明白。”沈清辞点头。
送走萧夜,沈清辞回到听雪苑,小莲等人立刻围了上来,心有余悸又充满崇拜。
“县主,您刚才太厉害了!把那些大官都说得哑口无言!”
沈清辞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她看向小莲:“城南田庄那边,第一批反季节蔬菜,情况如何?”
小莲连忙回道:“按您的吩咐,用琉璃(高价水晶替代)覆盖,地下埋了烟道增温,那些菜苗长势极好,有几样绿叶菜已经可以采摘了!”
沈清辞眼中终于闪过一丝亮光。
“很好。立刻采摘一批最水灵的,精心包装。以我的名义,连同薇草堂新出的‘凝香露’(简易版香水),分别送到靖王府、户部尚书李大人府上,还有……宫里王公公处,就说是田庄新出的‘巧物’,请他们尝个鲜,品鉴一番。”
她要让所有人看到,她沈清辞掌握的,不仅仅是商贾之术,更是能带来实际好处的“巧技”和“祥瑞”!在绝对的实用价值面前,那些迂腐的礼法指责,不堪一击。
【成功化解礼法危机,稳固地位,事业点+800!】
【展现技术优势(反季节蔬菜),埋下伏笔,事业点+300!】
【当前总事业点:8190。】
数字再次跃升。
沈清辞走到窗边,看着院中那几盆作为实验品、在初冬依旧翠绿的菜苗。
太子的打压,只会让她更快地亮出底牌。
礼法?名声?
在能改变生活、创造价值的技术和财富面前,这些都将是纸老虎。
她的路,无人能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