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像烙铁一样烫在穆祉丞的心头上,23天……
他当晚试图回复那条诡异的短信,系统却提示发送失败;他回拨过去,听筒里只有空洞的忙音。那个号码仿佛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恐慌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奇异的冷静。
穆祉丞意识到他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待“意外”发生,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翻出那个记录循环的笔记本,继续开始系统性地记录。把之前每一天的日期,王橹杰所有的行程、训练内容、甚至三餐吃了什么,都被他潦草地记下来。在旁边,他另起一栏,写下自己脑海中那些混乱的“循环记忆”里,王橹杰出事的时间、地点和方式。他像一个偏执的侦探,试图从这团乱麻中找出规律,找到那个能够打破命运的关键节点。
在观察中,他发现王橹杰那些“似曾相识”的瞬间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是在食堂,他会对着某道菜愣神,喃喃自语“感觉这个味道很熟悉,好像以前吃过特别好吃的版本”;有时是在练舞间隙,他会无意识地做出一些微小但精准的改动,让动作更加流畅或富有表现力,而那些改动,恰巧是穆祉丞在之前的“循环记忆”中,曾经指导过他的细节。
这些细微的迹象,都指向一个让他不安的事实——这个世界的某种界限正在变得模糊。
“师兄,你今天好像有心事。”午休时间,王橹杰在他身边坐下,递给他一盒洗好的草莓。
穆祉丞猛地合上摊在腿上的笔记本,动作快得有些突兀:“没有,在想新编舞的事。”
王橹杰看了看他,抿了抿嘴,没有追问笔记本的事,只是用小叉子戳着一颗草莓,小声说:“要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就好了。虽然我可能也帮不上师兄什么大忙…”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穆祉丞心里一阵酸涩。在他某些更久远的“循环记忆”里,王橹杰曾经是会更开朗地和他开玩笑的,是会更直接地表达关切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样谨慎而疏离?是因为自己一次次在“重置”后,因为恐惧失去而刻意保持的距离吗?
“你…”穆祉丞顿了顿,声音有些干涩,“你最近,还有做那些奇怪的梦吗?”
王橹杰叉草莓的动作停了一下,点点头:“有。不过…好像比之前清晰了一点。”
“梦到什么了?”穆祉丞追问,心脏不自觉地悬了起来。
“梦到…我在跑,好像很着急,要去什么地方。”他努力回忆着,眼神有些放空,“然后…我听到很刺耳的声音,还有…救护车的声音?”
穆祉丞拿着叉子的手猛地一抖,一颗鲜红的草莓掉在了笔记本的封面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暗红色印子。救护车…这个场景在他很多次关于“结局”的记忆碎片里,伴随着尖锐的耳鸣和绝望感反复出现。
“都是梦而已!”他几乎是仓促地打断,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些。他抽出纸巾,用力擦拭着那个污渍,仿佛想连同那不祥的预感一起抹去。
王橹杰被他过激的反应惊得眨了眨眼,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剩下的草莓吃完,然后将空盒子收好离开。
穆祉丞知道,时间不多了。他不能只是被动地等待和保护,他必须更主动地去寻找答案,寻找那个能让王橹杰彻底摆脱所谓“命运”的关键。
这不再仅仅是为了拯救所谓的“麻烦师弟”,也是为了将自己从这无尽的、令人疲惫的循环中解脱出来。
他看着笔记本上那个依然刺眼的“23”,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场拯救,或许从一开始,就关乎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