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之人尽数离去,万卷楼外只剩影宗宗主易卜的冰冷尸身,在夜色中透着死寂。
忽有破空之声锐响,一支鎏金箭羽裹挟着劲风飞来,直逼谢在野面门!
“谁?”他惊觉侧身,箭羽擦着耳畔钉入地面,箭尾嗡鸣震颤。
一道黑衣蒙面的身影自暗处飞身而出,落在不远处的墙头:“你终于有所察觉,也让我有了一个杀你的理由。”
“你是暗河的人?”
那女子轻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抬手虚空凝力,化出三只金色的箭羽,向对方直射而去。
谢在野神色一凛,悬空避之,长弓挽满,三十支箭羽相继离弦,如密雨齐发!
萧灼冽一个旋身堪堪躲过。
她速度快得惊人,借势踏在飞射而来的箭羽上,身形陡然拔高,如凤凰掠空,径直朝谢在野俯冲而下。
玄铁弓与鎏金化羽弓轰然相撞,金属碰撞声震耳欲聋。谢在野在下方奋力支撑,脚下砖瓦不堪重负,纷纷碎裂崩飞。
萧灼冽依旧身姿轻盈,借力发力间,她眼角余光瞥见对方狼狈的模样,眼底飞速划过一丝讥诮。
倏然松手,她身形向后滑行数尺,借力飞身跃向屋顶。谢在野岂肯罢休,提弓追了上去。
提着鎏金化羽弓的她也渐感吃力。
二人一番追逐缠斗,最终双双落在相对的屋顶之上。
此刻万卷楼的火光还不算大,萧灼冽就立在未烧着的房檐上,衣袂翻飞,她睥睨着他,更像只涅槃的凤凰。
谢在野气得拿出之前对付苏暮雨的狠厉,他再次拉满长弓,百余支箭羽离弦,箭箭直指死穴——预判再预判!只要他把所有出路,把所有的可能性堵住,她必然是要死在箭上的,想到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
不料萧灼冽不退反进,左手掐诀凝出一道金色气盾,硬生生挡下前排箭羽,右手鎏金化羽弓猛地旋动,弓弦震颤间,竟将后续箭羽尽数弹开!
“竟……竟然如此吗…”谢在野攥弓的手微微颤抖。
“我的射术不好,但是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他随对方视线极目望去。万卷楼已经被烧的七七八八。火势蔓延楼外,唯有黑衣人脚下所占之地未被烧灼。他想,此人修习的应是极寒功法。可那包容万象的瑰丽又裹挟着一丝暖意。
“少年人,来日方长!”
话音未落,一阵淡雅的梅香袭来,迎面而来的那枚暗器状似梅花,极小。
他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只下意识用弓挡住,却不想那梅花在靠近时出蕊开放越来越大,‘嘣’的一声,弓脊上赫然砸出了一个大坑。
再抬眼,始作俑者已消失不见。
待萧灼冽回到住处,天色微亮。她饮下一碗姜茶,精心捯饬好装束,又只身一人跑了出去。
萧若瑾正在偏殿用早膳,案上摆着莲子粥、水晶包与几碟精致小菜。
“陛下今日起得倒早。”萧灼冽款步而入,在他对面落座。
“孤何时如你这般懒散,常睡到午后才醒?”他眉眼带笑,话锋一转,“你来寻孤,定是有心事了?”
“做妹妹的陪哥哥用个早膳怎么了。”她抬手盛了一碗温热的莲子粥,递到他面前,“哥哥你日夜操劳,也该好好补补才是。”
萧若瑾正要接过,瑾宣躬身而入:“陛下。”
他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摆手示意宫人退下:“这么早来寻孤,是有什么事吗?”
“昨夜影宗府邸大火。”瑾宣瞥了萧灼冽一眼,见皇帝神色平静,又垂头补充,“国丈爷易卜被烧死了。”
闻言, 边上的人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易卜死了?”萧若瑾接过莲子粥,随手搁在案上,指节轻轻叩着桌面。
“是,火势非常大。整个国丈府都烧没了,死伤无数。”
“也就是说……”
“影宗从昨夜起便不复存在了。”瑾宣顺势接话。
“用做得这么决绝吗?”他蹙眉。
瑾宣轻叹:“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他一直都不喜欢易卜。”
“真的是他做的吗?”萧若瑾的视线突然从案上移开,直直落在萧灼冽脸上。
看得她心中一怵。
瑾宣回道: “昨天有密报传到宫中,说他昨晚,并不在自己府中。”
“做得这么决绝,倒不似他的做事风格。”
“可是我们的这个王爷,也和以前很不一样了,不是吗?”说着,瑾宣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掠过萧灼冽微微勾起的唇角。
“罢了。”萧若瑾敛去眉间沉郁,神色复归平静,浅尝一口温热的粥,“说是失火,那便是失火吧。交给大理寺处理一下。”
“遵旨。”
“宣妃那里知道这个消息了吗?”他想了想又问道。
“今日一早七皇子殿下便进宫了。现在想必宣妃娘娘也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