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落城的春雪来得猝不及防,将庭院里的老梅枝压弯。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庭院内,风雪依旧。有三人伫立。
梅花与冰龙的虚影掠过。
梅萼纤纤,殷红落雪,是为上风。
唐二老爷捂着腹部伤口,缓缓坐下:“黄泉路上,我会歇歇脚,可别让我等太久。”他咳了几声,鲜血染红了胸前衣襟,气息渐渐微弱。
慕明策强忍毒痛,看着唐二老爷气息渐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转头对苏暮雨沉声道:“不能回暗河!带我去钱塘城,找白鹤淮——她是药王辛百草的小师叔,只有她能解这雪落一枝梅。”
满地冰晶与血迹,在春雪中渐渐凝固。苏暮雨带着中毒的暗河大家长慕明策连夜赶往钱塘城,找到了神医白鹤淮。
第三日的时候,慕克文得知此毒无解,唯有内力精湛者将毒引至己身,以命换命方能搏他一线生机。他甘愿赴死,佝偻着背离开了蛛巢。
等到解毒后的第七日,慕明策将傀单独留在了内室。
“十二年前鬼哭渊,我救你与苏昌河性命,为你冠姓‘苏’,收你入暗河那日,便在你体内种下了‘生死同’——我生你生,我死你死。七年之期将至,你已经完成了我交给你的任务。”他对苏暮雨说。
苏暮雨声音低沉平静:“大家长,不必了。这毒,多年前就已经解了。”
慕明策瞳孔骤缩,气息猛地一促:“你说什么!”
“五年前,我悟出十八剑阵,引气冲关那日,”苏暮雨抬手按在自己心口,“剑气冲灌四肢百骸,无意间便将经脉中沉寂的‘生死同’毒化去了。我也是那时才知晓,自己这些年数次重伤不死,原是这毒在暗中护我。”
他怔怔望着他:“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以为你愿意不顾性命地保护我,是因为那生死同的束缚。”
“是情义,也是承诺。”苏暮雨垂眸,指尖摩挲着伞柄。“当年大家长于鬼哭渊外救我兄弟二人,这份情谊便值得我拔剑守护在你身边;而成为傀的那一日,我也和十二肖一同立下誓言。
“我父亲曾教我,行走世间,重情守诺乃是根本。若忘其一,便失去了握剑的资格。”
第十日,慕明策自焚于蛛巢。
由苏昌河继任大家长之位,而苏暮雨成为了新的苏家家主。
易府,灯影映着棋盘,黑白子错落如星。
“这棋局,看来已是必死之局了。”萧永指尖拈着黑子,指节轻叩棋案。
易卜慢悠悠落下白子:“所言尚早啊。”
萧永轻笑一声:“倒是没错,绝境之中,何尝不会出现,神之一手呢。”
“宗主。”手下躬身递来一封封缄的信。
易卜手腕一翻,手中棋“嗒”地掷回棋罐,
他接过信,指尖迅速拆开,原本带笑的神色渐渐凝住。
萧永端坐不动,目光落在棋盘上 :“看来真正和宗主对弈的对手,下出了属于自己的棋。”
“神之一手。”他唇角勾起一抹淡而冷的笑。字字珠玑。
“两个年轻人,居然……”易卜抬手将信又抛给手下,语气里掺着难以置信,又藏着一丝隐秘的振奋。“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萧永抬眼看向他,眉梢微扬:“哦?为何说这才是最好?”
“因为他们够强,只有真正强大的对手,才是现在的我们所需要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