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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退役后我成了你队友

无人知晓的真心

电竞圈都知江辞毒舌,前任满冠王陆沉因伤退役。

转会期,江辞空降陆沉的老东家,全队坐等修罗场。

训练赛新人辅助走位失误,江辞冷笑:“这操作,陆沉当年用脚都比你强。”

深夜会议室,有人看见陆沉把江辞按在墙上:“天天提我,暗恋我?”

江辞耳尖通红,嘴上却硬:“谁暗恋一个手下败将?”

陆沉轻笑:“那为什么用我退役前的战术,睡我以前的床,还偷偷关注我直播?”

江辞突然抬头亲了他一下:“这样,够明恋了吗?”

---前言

键盘敲击声在深夜的训练室里显得格外清脆,带着一种近乎刻薄的规律性,一下,又一下,敲得人心头发紧。

屏幕上是刚结束的训练赛数据统计,一片惨淡的红。几个年轻队员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出,余光却忍不住瞟向角落里那个新来的身影——江辞。

电竞圈里没人不知道江辞,二十四岁,天才突击手,操作犀利如手术刀,嘴巴更毒得像淬了冰。此刻,他刚结束自己的单排练习,身体微微后仰,靠在电竞椅背上,视线懒洋洋地扫过那刺眼的战绩图,最终,定格在缩着脖子的小辅助身上。

训练室里落针可闻,连空调出风口的声音都变得清晰。

“下路那一波,”江辞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子,扎得人生疼,“你那个闪现,是准备提前庆祝对方推完水晶?”

小辅助的脸瞬间涨红,嘴唇嗫嚅着,没敢接话。

江辞扯了扯嘴角,那弧度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赤裸裸的嘲弄。“意识跟不上,操作像慢放。就刚才那种迷之走位——”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刻意放缓,重重砸下,“陆沉当年,就是用脚打,都比你强得多。”

“陆沉”两个字像是一枚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层层看不见的涟漪。几个老队员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有人甚至极轻微地撇了撇嘴。谁不知道,陆沉,那个曾带领这支队伍拿下国内所有顶级赛事冠军、被誉为“满冠王”的男人,就是因为手部与眼部的持续性损伤,不得不在巅峰期黯然退役。而江辞,这个圈内出了名桀骜不驯、与陆沉在赛场上交手数次互有胜负的家伙,偏偏在转会期空降,成了陆沉的“接班人”。

这地方,曾经是陆沉的地盘。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旧主的痕迹。

小辅助的头垂得更低了,肩膀微微发抖。

“都杵这儿干嘛?”教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复盘结束了就自己回去加练,盯着数据看能把胜率看上来?”

队员们如蒙大赦,纷纷起身,椅子腿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很快,训练室里就只剩下江辞,和角落里另一个一直沉默的身影。

江辞仿佛无事发生,重新戴上了耳机,鼠标点击,进入了下一局排队。只是那敲击键盘的声音,比刚才更重、更急了几分。

夜色浓稠,俱乐部基地大部分区域都陷入了黑暗与寂静。江辞结束Rank,揉着有些发酸的手腕,鬼使神差地走上了二楼。

走廊尽头,那间挂着“战术研讨室”牌子的房间门虚掩着,透出一线微光。

他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

推开门,房间里只开了角落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一个人挺拔的轮廓,正站在巨大的战术白板前。白板上密密麻麻,是早已被擦得模糊的旧版兵线运营图和几处残留的标记笔痕迹。

是陆沉。

他听到开门声,转过身。二十六岁的男人,褪去了赛场上的全部锐气,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运动长裤,身形依旧挺拔,只是眉眼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意,那是长期被伤痛和药物折磨留下的印记。他看着江辞,眼神平静,看不出情绪。

“这么晚,江大神还有雅兴巡视领地?”陆沉的声音有些哑,带着刚睡醒似的慵懒,话里的刺却毫不掩饰。

江辞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在队服外套口袋里,下颌微扬:“路过。看看是什么风水宝地,能让前任满冠王念念不忘,退役了还半夜跑来凭吊。”

空气里火药味开始弥漫。

陆沉向他走近几步,昏黄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我看你是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兴趣。”他在江辞面前站定,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我的旧椅子坐得还舒服吗?我留下的战术笔记,研究明白了几成?”

江辞喉结滚动了一下,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破烂玩意儿,早该更新换代了。”

“是吗?”陆沉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低沉,带着某种洞悉一切的了然,敲打在江辞紧绷的神经上,“那为什么我看了你上周的比赛录像,关键的转线决策,用的还是我退役前研究出来的那套‘时间差掠夺’?虽然,”他故意停顿,目光扫过江辞微微抿紧的嘴唇,“ execution(执行)得稀烂。”

江辞的呼吸滞了一瞬。

没等他反驳,陆沉又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气息几乎拂过江辞的耳廓:“还有,我以前的床,睡着还习惯吗?听说你点名要了那间房。”

“队里安排而已。”江辞硬邦邦地回答,想后退,后背却抵住了冰凉的门框。

“哦——”陆沉拖长了语调,眼神像最精细的探针,剖析着江辞强装镇定的每一寸表情,“那我的直播账号,也是队里安排你用小号关注的?‘辞旧迎新’?这ID起得,挺有意思。”

江辞的瞳孔猛地一缩。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下一秒,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骤然袭来!陆沉猛地伸手,攥住他的手腕,将人狠狠按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后背撞上墙面的闷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江辞闷哼一声,挣扎了一下,手腕却被攥得更紧。陆沉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带着压迫性的热度。他闻到了陆沉身上淡淡的、类似于镇痛贴膏和薄荷混合的气息。

“江辞,”陆沉俯下身,额头几乎要抵上他的,灼热的目光锁住他微微泛红的耳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磨出来的,“天天在训练赛、在排位里,不分场合地提我,拿我做对比,踩一捧一……你他妈是不是,暗恋我?”

训练室里积压的、这一段时间以来所有莫名的烦躁、刻意的针对、不受控制的关注,在这一刻被这句直白到近乎羞辱的质问彻底点燃。

江辞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耳根烫得吓人,心跳擂鼓般撞击着胸腔。他猛地抬起头,撞进陆沉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面翻涌着他看不懂,或者说不敢看懂的情绪。

羞恼,难堪,还有一种被彻底撕开伪装的慌乱。

他嘴唇动了动,想用更恶毒的话怼回去,想维持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和体面。

可最终,在那片几乎要将他溺毙的深沉目光里,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电光石火间,像是被某种本能驱使,又像是孤注一掷的报复——

江辞突然踮起脚尖,仰起头,对着陆沉近在咫尺的、带着讥诮弧度的嘴唇,不管不顾地亲了上去。

触感比想象中要软,带着微凉的湿意,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

一触即分。

江辞猛地后退,后背再次撞上墙壁,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瞬间僵在原地的陆沉,那双总是带着嘲讽或平静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全然的震惊和空白。

训练室里淬了毒的利刃不见了,剩下的只有色厉内荏的、带着颤音的倔强:

“这样……”

他喘了口气,强迫自己迎上陆沉难以置信的目光,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

“够明恋了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句“够明恋了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扩散、震荡。战术研讨室里,昏黄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投在布满陈旧战术痕迹的白板上,扭曲变形,如同他们此刻混乱的心绪。

陆沉还维持着被亲吻前的姿势,一只手撑着墙壁,将江辞禁锢在方寸之间。他的身体是僵硬的,只有胸腔里那颗心脏,后知后觉地开始失控般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几乎清晰可闻。

他脸上的震惊尚未完全褪去,像冰面被骤然敲裂的纹路。那双总是沉稳、或带着几分了然嘲弄的眼睛,此刻清晰地映出江辞强作镇定却难掩慌乱的脸。嘴唇上残留的触感——柔软、微凉、带着年轻人特有的莽撞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江辞的清爽气息——像一小簇火苗,烫得他灵魂都在战栗。

江辞……亲了他?

那个在赛场上与他针锋相对、言辞犀利从不饶人、转会过来后处处以他为假想敌、连训练赛都要拿他作比来贬低新人的江辞……用这种方式,回应了他的质问?

“明恋”?

陆沉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紧。他看着江辞,那家伙明明耳根红得快要滴血,眼神却倔强地、甚至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凶狠瞪着他,仿佛刚才那个主动凑上来亲吻的人不是他一样。

真是……又野又怂。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陆沉胸腔里翻涌。有被冒犯的愠怒,有被窥破心思的狼狈,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隐秘而汹涌的悸动。他盯着江辞,目光像扫描仪,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江辞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冲动是魔鬼,他现在对这句话有了刻骨铭心的理解。陆沉的沉默比任何嘲讽都更具压迫感。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如鼓,血液在血管里奔腾呼啸,撞得耳膜嗡嗡作响。他后悔了,无比的后悔。他应该用更恶毒的话怼回去,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亲上去。

这算什么?不打自招?坐实了“暗恋”的指控?

就在江辞几乎要被这沉默逼疯,准备不管不顾地推开陆沉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时,陆沉终于动了。

他撑在墙上的手缓缓放下,但身体并未后退,反而更逼近了半分,几乎与江辞鼻尖相抵。他低下头,目光沉沉地锁住江辞闪烁的眼眸,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带着一种危险的、探究的意味:

“江辞,”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舌尖仿佛在品味着什么,“这就是你的‘明恋’?一个偷袭的吻?”

江辞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反驳,想说“是又怎样”,或者继续嘴硬否认,但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在陆沉极具穿透力的目光下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回瞪过去,试图用外在的强硬掩盖内心的兵荒马乱。

“技术烂透了。”陆沉忽然说,语气平淡,却像一把小锤子,精准地敲碎了江辞强撑的外壳。

江辞一愣,随即一股被羞辱的怒火窜了上来:“你——!”

“衔接生硬,毫无技巧,除了莽撞,看不出任何感情投入。”陆沉打断他,慢条斯理地评价,仿佛在复盘一场糟糕的比赛操作,“这就是你所谓的‘明恋’?未免太敷衍了事。”

“陆沉你他妈……”江辞气得眼睛都红了,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再给这张讨厌的脸来一下。

然而,陆沉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所有的怒骂和反击都僵在了原地。

陆沉抬起手,并非要动手,而是用指腹,极其缓慢地、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意味,擦过自己的下唇——刚才被江辞亲吻的地方。他的目光依旧紧紧攫住江辞,眼神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滚着江辞完全看不懂的暗流。

“既然要明恋,”陆沉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带着蛊惑般的磁性,钻进江辞的耳膜,“是不是该有点诚意?至少……让我感受到,你不是在完成什么惩罚任务?”

江辞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CPU直接烧干。陆沉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在说什么?他是不是听错了?

没等他理清这混乱的局面,陆沉已经退开了一步。压迫感骤然消失,冰冷的空气重新涌入两人之间,江辞甚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陆沉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他整理了一下并不需要整理的T恤下摆,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甚至带着一丝惯有的懒散:“很晚了,江大神明天还有训练吧?熬夜不利于保持操作水准。”

他顿了顿,目光在江辞依旧泛着红晕的脸上扫过,补充道:“另外,关于‘时间差掠夺’战术的执行问题,如果你有兴趣……或许可以找个时间,我们单独探讨一下。毕竟,”他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意味不明,“我也不想看到我研究出来的东西,被人用得‘稀烂’,丢我的人。”

说完,他甚至没再看江辞的反应,径直转身,走向门口。高大的背影在昏黄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步伐稳健,仿佛刚才那个将人按在墙上、说出暧昧不明话语的人不是他。

门被轻轻带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战术研讨室里,只剩下江辞一个人,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跳依旧失序,呼吸紊乱。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陆沉身上那股淡淡的镇痛贴膏和薄荷混合的气息,以及……那一吻之后,某种难以言说的、旖旎又紧张的氛围。

他抬手,用力擦了擦自己的嘴唇,上面仿佛还烙印着另一个人的温度和触感。

“技术烂透了……”他低声重复着陆沉的话,一股说不清是羞愤还是别的什么的情绪涌上心头。

“谁他妈要跟你探讨战术!”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低吼,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底气不足。

这一夜,注定无眠。

---

第二天,训练室。

江辞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脸色阴沉地坐在自己的电脑前。敲击键盘的力道大得仿佛跟键盘有仇,鼠标也被他摔得砰砰响。

队员们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昨天江辞拿陆神怼小辅助的事还历历在目,今天这位爷的心情显然更糟糕了。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小辅助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椅子里,训练赛里小心翼翼,走位谨慎得近乎刻板,生怕再被江辞抓到一点错处,再次遭受精神鞭挞。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整个上午的训练赛,江辞异常沉默。除了必要的战术沟通,他几乎没有多说一个字。即使队友出现了明显的失误,他也只是皱紧眉头,操作更加凌厉凶狠,用一波极限操作强行挽回劣势,或者干脆利落地打出“GG”,然后面无表情地退出游戏,开始下一局。

这种沉默比之前的毒舌更让人不安。

教练摸着下巴,看着监控屏幕里江辞的表现,若有所思。

中午吃饭的时候,气氛依旧压抑。江辞独自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快速扒拉着餐盘里的食物,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个队员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辞哥今天怎么了?感觉气压比昨天还低。”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我听说……昨晚有人看到陆神和辞哥在战术研讨室……”

“啊?他们俩?不会打起来了吧?”

“不知道啊,门关着的,就看到陆神后来一个人出来了,表情……嗯,有点奇怪。”

“啧,修罗场啊这是……”

议论声虽然小,但还是隐约飘进了江辞的耳朵里。他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脸色更沉了几分,猛地站起身,餐盘里的饭菜还剩下一大半,径直走向回收处,留下一道冷硬的背影。

下午是自由Rank时间。江辞把自己埋进高强度的排位中,试图用游戏的厮杀麻痹混乱的思绪。但效果甚微。

陆沉那句“技术烂透了”和“是不是该有点诚意”像魔音灌耳,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还有那个吻……柔软、微凉的触感,陆沉震惊的眼神,以及后来他指腹擦过嘴唇的动作,低哑蛊惑的嗓音……

“Shit!”江辞低骂一声,操作的角色因为一瞬间的分心,被对手抓住机会一套带走,屏幕灰暗下来。

他烦躁地摘下耳机,揉了揉眉心。

就在这时,训练室的门被推开。

所有队员,包括江辞,都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去。

进来的是陆沉。

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看起来比昨晚休闲许多,但那股经过岁月和赛场沉淀下来的气场依旧不容忽视。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神色自然地和教练打了个招呼,然后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整个训练室,在江辞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移开了。

“教练,关于下周和KOG的训练赛,我做了些前期分析,有点想法跟你聊聊。”陆沉对教练说道,声音平和。

“好啊,去我办公室?”教练点头。

“嗯。”陆沉应了一声,跟着教练往外走。

经过江辞身边时,他的脚步没有任何停顿,仿佛江辞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江辞的脊背却不自觉地挺直了,握着鼠标的手微微收紧。他能感觉到陆沉经过时带起的微弱气流,还有那熟悉的、若有若无的薄荷与药膏的气息。

直到陆沉和教练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训练室里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队员们交换着眼神,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但没人敢开口讨论。

江辞盯着已经复活的游戏角色,却再也无法集中精神。

他来了。他像个没事人一样。他甚至看都没多看自己一眼。

所以昨晚……算什么?

一场莫名其妙的冲突?一次荷尔蒙上头的意外?还是……陆沉一时兴起的戏弄?

各种各样的猜测在江辞脑子里打架,让他心烦意乱。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向后滑开发出刺耳的声音,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训练室,直奔基地楼顶的天台。

他需要冷静,需要新鲜空气。

天台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拂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一些心头的躁郁。江辞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城市的轮廓,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和陆沉……到底算怎么回事?

从很多年前,他作为刚出道的新人,在赛场上第一次遇到如日中天的陆沉开始,他们之间就仿佛注定是对手。他欣赏陆沉的操作和意识,但也憋着一股劲想要超越他。他们交手无数次,互有胜负,每一次都火花四溅。他习惯了在采访里针锋相对,在游戏里互相针对。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来到陆沉曾经的队伍,睡他睡过的床,用他用过的训练室。

更没想过,会和他……发生昨晚那样的事情。

“暗恋?”江辞嗤笑一声,像是在嘲笑陆沉,更像是在嘲笑自己。

他关注陆沉,是因为陆沉是标杆,是值得研究的对手。他用陆沉的战术,是因为那套战术确实精妙。他要陆沉以前的房间,是因为那间房视野最好,设备线路布局最合理。关注他直播……只是想看看这家伙退役后会不会露出什么颓废的丑态而已。

对,就是这样。

他怎么可能暗恋陆沉?那个手下败将(虽然赢的次数好像没对方多),那个因为伤病不得不提前离开赛场的……前任满冠王。

想到“伤病”两个字,江辞的心口莫名地揪了一下。他记得有一次比赛后台,无意中看到陆沉靠在墙上,闭着眼,手指用力按压着太阳穴,脸色苍白,额头上都是冷汗。当时他只觉得这家伙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现在想来……那可能就是眼压过

“啧。”江辞烦躁地咂了下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江辞身体一僵,没有回头。

脚步声在他身边停下,来人同样靠在了栏杆上,和他并肩望着远处的风景。

是陆沉。

他没有看江辞,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躲这里来了?”

“透气。”江辞硬邦邦地回答。

“嗯。”陆沉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不同于昨晚的剑拔弩张,也不同于刚才在训练室的视而不见。这种沉默里,夹杂着一些尚未厘清的东西,和一些心照不宣的试探。

过了好一会儿,陆沉才再次开口,话题却跳转得毫无征兆:“眼伤比想象中麻烦。长时间盯着屏幕,还是会胀痛,视野偶尔模糊。”

江辞愣了一下,偏头看向陆沉。陆沉的侧脸线条清晰,下颌绷着,眼神望着远方,带着一种淡淡的、江辞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疲惫和无奈。

他是在……跟自己解释?解释他为什么退役?为什么不能继续打下去?

江辞喉咙有些发干,他想说点什么,比如“活该谁让你以前训练那么拼命”,或者“现在知道难受了”,但这些话在嘴边滚了滚,最终没能说出口。他只是生硬地“哦”了一声。

又是一阵沉默。

“那个战术,”陆沉忽然转回话题,看向江辞,“‘时间差掠夺’,核心在于对地图资源和对方打野动向的极致把握,而不是单纯的快。”

江辞迎上他的目光,带着戒备和不服:“我知道。”

“你不知道。”陆沉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昨天的Rank录像,第三十七分钟那一波,你判断对方打野在下半区,所以选择强行拿上路先锋。但你没有注意到对方辅助在三十五秒前消失时,身上的真眼数量不对,而且中单的走位有向河道靠拢的趋势。你的‘时间差’判断,慢了至少十五秒。”

江辞瞳孔微缩。他迅速在脑海里回放昨天的对局细节,脸色微微变了。陆沉说的……似乎是对的。他当时只关注了打野的露面信息,却忽略了这些更细微的征兆。

“还有,”陆沉继续道,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你的执行力太依赖个人操作。战术是团队的框架,你需要让队友理解你的意图,而不是指望他们能跟上你临时起意的变招。磨合,不是单向的适应。”

这些话,如果是教练或者其他任何人来说,江辞可能早就反唇相讥了。但从陆沉嘴里说出来,带着那种洞悉一切的语气和确凿的证据,让他一时无法反驳。他甚至能感觉到,陆沉不是在挑刺,而是在……指点?

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习惯,甚至有些恼怒。但内心深处,又有一个声音在承认,陆沉说得对。

“你偷看我Rank?”江辞抓住另一个重点,语气不善。

陆沉挑眉,理所当然地说:“作为俱乐部特聘的战术顾问,复盘分析队员的训练情况,是我的工作之一。尤其是……”他顿了顿,目光在江辞脸上转了一圈,“某些特别需要‘关注’的队员。”

“特聘战术顾问?”江辞捕捉到这个新信息,愣住了,“你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刚签的合同。”陆沉淡淡道,“教练觉得,某些刺头队员需要更有分量的人来‘磨一磨’,而我,刚好对这支队伍还有那么点残存的感情,以及……”他看向江辞,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对付‘问题儿童’的经验。”

江辞的脸瞬间黑了。所以他以后要天天在基地看到陆沉?还要接受他的“指导”?

“谁他妈是问题儿童!”江辞咬牙切齿。

“谁对号入座就是谁。”陆沉轻飘飘地回了一句,然后直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风大了,下去吧。晚上七点,战术研讨室,如果你还对那个战术的执行有兴趣的话。”

他说完,不再停留,转身走向天台门口。

江辞看着他的背影,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所有的怒火和别扭,都被陆沉以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化解,甚至还反过来将了他一军。

特聘战术顾问?晚上七点?单独探讨?

江辞猛地意识到,从昨晚那个吻开始,他和陆沉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滑向了一个他完全无法预测、也无法控制的轨道。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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