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众人仍在为云为衫的身份对峙。
云为衫心里清楚,但凡出了一个错漏,她都将万劫不复。她像是踩在悬崖的一根丝线上摇摇欲坠,尽量维持着自己慌乱的呼吸,脑海里飞快回闪着寒鸦肆对她的叮嘱。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咬死自己就是云为衫。
她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抬起头迎着宫尚角冰冷的目光。
云为衫“宫二先生,请问我的身份有何不符?”
宫尚角宫尚角却回避这个问题,只说道:“有几个问题,想先问问云姑娘。”
云为衫云为衫点头:“你问。”
宫尚角“姑娘离家当日,家中可遇到歹人?”
云为衫却在听见这个问题后松了口气,她的表情明显松弛下来。
那日在云家,原本密闭的房间窗户突然被洞开,寒风灌入,寒鸦肆蹿入屋内,瞬息间已经点了那母女二人的穴位,侍女也被射出的梳子砸晕。
等那母亲再次醒来后,替换新娘的云为衫已经穿好嫁衣,头上盖了红色的方巾,看不见模样。面对待嫁新娘,没有人会随意掀开她的盖头。
她安抚妇人说,只是遇到了歹徒打劫,虽丢了些东西,但还好人都没事。
妇人听后十分后怕,喃喃说着世道不安全,要女儿尽快嫁入宫门。云为衫就这么被顺利地送出云家。
宫尚角查到这一点,并不奇怪。
此刻,所有人目光都转向云为衫。
云为衫云为衫镇定道:“……家中有个盗贼行窃,丢了些金银首饰,但万幸家中无人伤亡。”
宫尚角宫尚角问起:“那因何从未禀报?”
云为衫云为衫露出为难的样子:“送嫁当日遇到恶人歹事,本就有些触霉头,我怕宫门嫌晦气,而且家人并未受伤,不算大事,也就隐了下来。”说着,转向了宫子羽,她知道那是唯一能帮自己的人,故意微微欠身请罪:“还请执刃治罪。”
宫子羽宫子羽立即安抚:“人之常情,我能理解。”说完,转向宫尚角,神情略有些不满:“就查到这个?这点小事,就可以说她身份不符?”
宫尚角宫尚角眯起眼睛,危险地盯着云为衫:“宫门侍卫去了姑娘的家乡梨溪镇,拿着画师的画像向云家的下人打听,然而,没有人认出你的画像。”
他的绿玉侍金复出列,手举着那幅人像。
梨溪镇上,他拿着云为衫的画像,询问了云家的一个老妇人。可那老妇人却皱着眉,摇了摇头。
金复和其他随从面面相觑,都有些吃惊。
宫子羽听了这句话,不可思议地看向云为衫。
云家下人认不出她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云为衫的脸倏忽苍白。
宫尚角子羽弟弟,这可就不是小事了吧?”
殿内气氛瞬间凝重。
上官浅见云为衫哑口无言,上官浅一脸不敢相信地走到云为衫身前,抓起她的手激动地说:“云姑娘,你骗了我们大家吗?……”一边说着,一边不经意地让云为衫的手指扣在自己的脉门上,轻声低语,“动手!”
云为衫看着近在咫尺的上官浅,她明白,只要现在动手,就可以立刻挟持住上官浅,那便还有一线生机……但犹豫了片刻,她不动声色地甩开了上官浅的手。
上官浅倒吸了一口气,心中意外,反倒是云为衫重新镇定下来,看向宫尚角,眼里竟微微涌起一些泪光。
云为衫“我自小在梨溪镇的云家长大,画师的画像我看了,样貌神态都是精工细笔,街坊邻居、家中下人不可能认不出那画像是我,我不明白下人为何那样回答。除非你们拿去询问的是另外一张画像……”她一口咬定,没有任何松懈,“宫二先生要是认定我的身份存疑,那直接杀了、拘了,我无话可说。我就是梨溪镇云家长女云为衫。”
虽然她表面镇定,但实则手心已都有虚汗。
面前斜来一个人影,黑暗覆盖了她,云为衫心跳如鼓,咬紧牙关。宫尚角缓缓地走向她,一时间所有人都紧张起来,而他刚动,宫子羽也动了,不动声色地移动两步,挡在云为衫面前,护住她。
这是他选的人,饶是有问题,也应该由他来询问,何况他将云为衫的模样看在眼里,只看出了她被逼入墙角的无辜眼神。
宫尚角宫尚角的脚尖停下,他对宫子羽的行为有些不屑:“你紧张什么?”转而看向云为衫,改口道:“云姑娘的身份已查探无误,刚才只是一番试探,还请谅解,毕竟你是被子羽弟弟选中的新娘,自然要更加谨慎。”
原来是试探。
云为衫像被海水攫住,已经窒息的她突然一瞬间浮出了水面,空气重新涌回胸腔。仍在发寒的脊背贴紧衣衫,上面冷汗浸湿了一片。
一旁的金复已经收起手上的画卷,得到了宫尚角一个眼色,默默退回旁边。
那日在梨溪镇上,老妇人摇着头表示认不出画像中人,金复正准备将消息送回宫门。
随后,老妇人的身后走近一个年轻女人,她看见画像后笑了起来:“这不是云为衫姑娘嘛,嬷嬷年纪大了,眼神越发不好使了吗?这画得真好啊……”
老妇人听她这样一说,再靠近画像看了两眼:“哎哟,果然是衫丫头啊……”
金复这才对着随从点头,确认了云为衫的身份不是作伪。
此刻,云为衫松了一口气,眼里那绷着的泪终是掉了下来,看上去楚楚动人。看来跟她猜测的一样,无锋不愿意损失她这枚棋子,所以想办法坐实了她的身份。
只有一旁的上官浅藏在垂落的发丝下却闪烁着微光的眼眸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宫尚角宫尚角顿了顿,似又想起什么:“哦,对了,云姑娘,你离家后,令堂十分惦念。我手下已转达,说姑娘在宫门一切都好。云夫人有句话带给你,她说,你能够平安地进入宫家……”他看一眼宫子羽,“还被子羽选中,福大命大。云姑娘跟在羽公子的身边,要尽心服侍才是。”
云为衫只是眼含着泪,没有说话。
宫子羽宫子羽的目光移来,他将她委屈的样子看在眼里,心中竟隐隐泛出酸楚,忍不住开口安抚:“已经有结论了,云为衫的身份没问题。”
另一边,瑾宫内静得能听见烛花爆开的轻响。宫瑾渊刚从执刃厅回来,目光便落在宫寒渊藏在袖中的手上。他走上前,不由分说将那只手牵了出来——果然,掌心几道血痕还未结痂,是那日在议事厅攥得太狠留下的。
宫瑾渊眉头微蹙,拉过他的手,从袖中取出药膏,指尖蘸着药汁,轻轻涂抹在伤口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生怕弄疼了他。
宫瑾渊怎么总不爱惜自己。
宫瑾渊指尖蘸着清凉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伤口上。他的动作极轻,像对待稀世珍宝,“往后再不可这样,嗯?
宫寒渊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轻轻点了点头。可那股失落劲儿还没散去,整个人蔫蔫的,像被雨打湿的玉兰。宫瑾渊看在眼里,心头发软,忽然弯腰将人打横抱起。
宫寒渊“瑾渊……”宫寒渊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脸颊瞬间涨红。
宫瑾渊“别动。”宫瑾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在我心里,你从来都是最重要的。”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宫寒渊的心跳漏了一拍,所有的不安仿佛都被这一句话抚平了。他把脸埋在宫瑾渊颈间,贪婪地吸着那熟悉的冷香,像只找到归宿的小兽,再不肯挪开。
宫瑾渊抱着他在厅中坐下,刚过片刻,暗侍溪柒便悄无声息地出现
溪柒主子,羽宫的金繁去了后山,请了月公子。
这是第八章的一部分
宫瑾渊宫瑾渊眉峰微蹙:“月公子?”他沉吟片刻,对溪柒道,“去,在他去后山的路上拦住,先带回瑾宫。”
溪柒领命退下,不多时便将月公子引了进来。月公子一身白衣,眉眼清疏,见了宫瑾渊,拱手行礼
月公子瑾公子
宫瑾渊月公子不必多礼,
宫瑾渊将怀中的宫寒渊搂得更稳些,开门见山
宫瑾渊不知你去羽宫做了什么?
月公子是执刃请我去看那株神翎花,我检测过了,是假的。
宫寒渊假的?
宫瑾渊尚未开口,宫寒渊已先一步抬头,眼里满是诧异。
月公子执刃似乎很生气,听说是……徵宫那边做的。
宫寒渊不会是远徵做的。
宫寒渊立刻道,语气带着笃定。他虽与宫远徵偶有争执,却知道对方断不会做这等事。
宫瑾渊宫瑾渊轻抚着他的背,对月公子道:“我知道了。溪柒,送月公子回去。”
月公子月公子临走前,深深看了宫瑾渊一眼:“后山的人,都很想你。
宫瑾渊宫瑾渊眸色微动,淡淡道:“我知道了。”
送走月公子,宫瑾渊便往书房去,宫寒渊像块年糕似的黏在他身后,寸步不离。宫瑾渊处理完事务时,见他眼皮都快黏在一起了,忍不住失笑
宫瑾渊累了就去休息会儿。
话音刚落,宫寒渊便晃了晃,直直往他怀里倒来。宫瑾渊伸手稳稳接住,将人圈在怀中。
宫寒渊我要跟你一起睡。
宫寒渊迷迷糊糊地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宫瑾渊宫瑾渊心中一软,满眼宠溺:“好,一起睡。”
怀里的人很快便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熟了。宫瑾渊本想将他放到床上,可手刚碰到被褥,宫寒渊便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襟,像怕他跑了似的。无奈之下,他只好抱着人往密室走去——有些话,他得问问芙沫颜。
郑南衣(芙沫颜)密室的烛火昏黄,芙沫颜见宫瑾渊抱着熟睡的宫寒渊进来,不由感慨:“你们兄弟俩的感情,可真好。”
宫瑾渊宫瑾渊低头看了眼怀中安稳的睡颜,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们不是兄弟。”
郑南衣(芙沫颜)芙沫颜一怔,随即了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很快化为了然的浅笑:“是我唐突了。”
宫瑾渊“上官浅在无锋,是什么阶位?”宫瑾渊直奔主题,“尚角已派人将她和云为衫的画像送往原籍查探。”
郑南衣(芙沫颜)“魅阶。”芙沫颜语气凝重,“无锋对魅阶的身份掩护最是周密,恐怕宫尚角的人,会徒劳无功。
宫瑾渊“无妨。”宫瑾渊道,“解药我会让柳姣月继续配制,总会有办法的。”
说罢,他抱着宫寒渊转身离开。怀里的人似乎感觉到了动静,往他怀里蹭了蹭,睡得愈发安稳。宫瑾渊低头看着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一步步朝卧室走去。
将人轻轻放在床上时,宫寒渊仍蹙着眉,像是做了噩梦。宫瑾渊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抚。过了片刻,那紧蹙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呼吸也变得平顺。
宫瑾渊在他身侧躺下,借着月光看着他的睡颜——肌肤白皙,唇色粉嫩,这几年被他养得极好,全然不见幼时的瘦弱。他正看得入神,忽然听见宫寒渊呢喃了一声,像是在叫他的名字。
宫瑾渊“我在。”宫瑾渊轻声应着,将人往怀里揽了揽。
宫寒渊似乎感觉到了温暖的依靠,往他怀里缩了缩,再没了动静。宫瑾渊收紧手臂,鼻尖萦绕着他发间淡淡的皂角香,心中一片安宁。
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照亮了床榻上交缠的身影。这深宫之中,风波诡谲,可此刻,只要能抱着怀里的人,宫瑾渊便觉得,无论前路有多少风雨,他都能护着他,安稳走过。
晨光从窗棂的缝隙里溜进来,在锦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宫寒渊睁开眼时,还有些茫然,眨了眨眼才看清周遭的陈设——雕花的床柱,熟悉的熏香,这是宫瑾渊的房间。
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转过头,便撞进一双闭着的眼眸里。宫瑾渊还睡着,长睫在晨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鼻梁挺直,唇线温润,平日里总带着几分疏离的轮廓,此刻卸下了所有防备,显得格外柔和。
宫寒渊的心跳漏了一拍,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脸颊,从眉心到下颌,动作轻柔得像触碰易碎的珍宝。他望着这张脸,神思有些恍惚,那些藏在心底不敢说的话,像潮水般在胸腔里翻涌。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手忽然覆上了他的手背。宫寒渊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却见宫瑾渊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含笑的眼望着他,眼底盛着化不开的温柔。
宫瑾渊要摸到什么时候?
宫瑾渊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格外动听。
宫寒渊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想收回手,却被宫瑾渊牢牢抓住。下一秒,他微微倾身,带着清晨微凉气息的唇,轻轻覆了上来。
起初只是温柔的触碰,渐渐地,那吻变得缠绵起来。宫寒渊的呼吸乱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着,直到他憋得脸颊通红,轻轻推了推宫瑾渊,带着一丝喘息低声说
宫寒渊停……
宫瑾渊这才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眼底笑意更深
宫瑾渊脸红了。
宫寒渊别过脸,不敢看他,耳根红得快要滴血。两人沉默着穿衣裳,房间里只剩下布料摩擦的细碎声响。
宫瑾渊“今日……”宫瑾渊忽然开口,目光落在一旁叠好的衣物上,带着几分戏谑,“可还要穿一样的衣裳?”
宫寒渊拿衣裳的手一顿,猛地转头瞪了他一眼,眼里却没什么怒气,反倒带着几分羞赧。宫瑾渊低笑起来,看着他泛红的眼角,知道再逗下去这人怕是要哭了,连忙收了笑意,上前一步将人揽进怀里。
宫瑾渊“好了,不逗你了。”他轻轻拍着宫寒渊的背,声音放得极柔,“穿什么都好看。”
宫寒渊把头埋在他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心里的羞恼渐渐散去,只剩下满满的暖意。晨光透过窗棂,将两人相拥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空气里仿佛都染上了甜意,静谧而温柔。
无锋,黑色的廊檐掠过一群乌鸦,叫声肃杀。
寒鸦柒站在昏暗的走道里,悠闲地抱着手臂。寒鸦肆路过他面前时,他直起身。
塞鸦柒“听说宫门又派人去梨溪镇打听了。”
寒鸦肆寒鸦肆面色笃定:“他们不会查到什么的。”
塞鸦柒“哦?”寒鸦柒有些好奇。
寒鸦肆没做解释,他继续走向过道深处,地面被漏窗割出了一道道线形的光线。他被那稀薄的光笼罩住,思绪飘得很远。
想起在梨溪镇的云家,云为衫穿着新娘嫁衣,盖着盖头顺利离开了屋子。他看着云为衫消失的背影,然后抱起那个昏迷的真正的新娘,将她带走。
一间无人的暗室里,密不透风,他解开对方的穴道。只穿着水衣的女子苏醒后抬起头,只见她竟长着一张和云为衫一模一样的脸,惊恐地看着寒鸦肆……
执刃大殿上,尘埃落定。
宫尚角“两位姑娘的身份都没有问题,新娘的事,到此为止。”
宫尚角背起手,神情恢复淡漠。
宫子羽闻言,心中无名怒火起,也该轮到他算账了。于是,他突然意有所指地说道
宫子羽“她们没有问题,但你可未必。”然后转头向金繁:“去把贾管事带来。”
很快,药房贾管事被带上大殿,跪在中间。
宫远徵看着贾管事,脸色铁青。宫尚角注意到弟弟的神情,皱起眉意识到了什么。
宫子羽宫子羽面对着贾管事,却眼也不眨地盯着宫远徵:“贾管事,你把之前与我说的话再和所有人说一遍吧。”
贾管事贾管抬起头,和面带杀气的宫远徵对视,不敢看他,于是低头,咬牙承认:“是……宫远徵少爷……命老奴把制作百草萃需要的神翎花换作了灵香草……”
满堂震惊。这不亚于指证徵宫用假的百草萃谋害老执刃。
宫远徴宫远徵怒斥:“混账狗东西,你放什么狗屁!”说完朝贾管事扑过去,手上寒光乍起,他竟掏出了随身的短刀。
宫子羽早有防备,快速拔刀,铮然一声,用刀刃格挡掉宫远徵的进攻,同时,刀锋继续朝宫远徵刺去。
利刃破空,宫尚角突然出手,他的手上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非常薄的金属丝线编制而成的手套,他空手迎刃,握住宫子羽的刀锋,手腕翻转,刀刃在他手里顷刻间四分五裂,残片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宫子羽被巨大的内力震退,眼看就要摔倒,金繁突然闪身到宫子羽背后,托住他。
月长老“住手!”
月长老发出呵斥。
宫尚角收手,不经意地将宫远徵护在自己身后。
殿中一时鸦雀无声。
云为衫和上官浅互相对过眼色,静观其变。
宫远徴宫远徵气结,指着贾管事:“是谁指使你栽赃我?!”
花长老花长老见兹事体大,站起来俯视:“贾管事!说清楚!”
贾管事贾管事用一种被宫远徵胁迫的表情,唯唯诺诺地说:“少爷下命令的时候,老奴只是以为徵公子又研究出了更精良的药方,有所替换……但老奴不知道老执刃和少主会因此丧命,否则,借老奴一万个胆子,老奴也是万万不敢!”
宫尚角冷静的脸露出沉郁而审视的目光,落在宫远徵身上。
宫远徴宫远徵发现连宫尚角都怀疑他,急忙向哥哥解释:“哥,我没做过!宫子羽买通了这个狗奴才诬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