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边关

密码系统的成功建立，如同给公主府的信息脉络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然而，还没等韩家乐与蒋舒婷稍稍喘息，一道染血的边关急报，便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砸碎了京都短暂的平静。

"报——！北狄大汗亲率二十万铁骑，连破云州、朔方、陇右三镇！兵锋直指天门关！"

传令兵浑身浴血，几乎是爬进金銮殿的，嘶哑的声音带着绝望。天门关之后，便是千里沃野，再无险可守，直抵京都门户！

朝堂之上，瞬间炸开了锅。

"二十万铁骑！这、这可如何是好！"

"北狄人凶残，天门关若破，后果不堪设想！"

"朝廷能调动的兵马不足十万，如何抵挡？"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更有人，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武将行列前端的韩家乐。

"长公主殿下，"一位依附三皇子的老臣出列，语气看似恭敬，却暗藏机锋，"听闻您府上能人异士辈出，前有治水良策，后有……诸多新奇手段。值此国难当头，不知殿下可有退敌良策？若能解此危局，实乃江山社稷之福啊！"

这话看似推崇，实则是将韩家乐架在火上烤。退不了敌，便是无能；若强行出头，败了更是万劫不复。

三皇子也适时开口，语气沉痛："皇妹，北狄势大，硬拼恐非良策。听闻那北狄大汗……正值壮年，或许……或许可效仿前朝旧例，暂息兵戈，以图后计。" 他虽未明言，但"和亲"二字，已如阴云般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韩家乐立于殿中，身姿挺拔如松，面色冰寒。宽大朝服袖摆下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可以忍受攻讦，却无法容忍这等将女子当作货物般交易的屈辱提议！

"北狄狼子野心，岂是女子和亲所能满足？三皇兄此言，是欲将我大晟颜面置于何地！"她的声音清冽，带着金石之音，响彻大殿，将那层遮羞布彻底撕开。

三皇子脸色一僵，气氛更加凝滞。

* * *

回到公主府，压抑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幕僚们聚在书房，争论不休，但无论是主战还是主和，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无力与绝望。兵力悬殊，装备落后，北狄铁骑的凶名，像一座大山压在每个人心头。

韩家乐站在巨大的边境舆图前，背影孤直。夕阳的余晖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地面上，竟显出几分萧索。

蒋舒婷端着晚膳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默默将食盒放下，没有像往常一样催促。外面的流言蜚语她已经听到了一些，尤其是那个恶心的"和亲"论调。

她走到韩家乐身边，看着她紧抿的唇线和眼底深藏的疲惫，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闷闷的疼。

"殿下，"她轻声开口，"先吃点东西吧。"

韩家乐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胶着在舆图上那个代表着天门关的标记上，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说……那异世，可有应对如此危局之法？"

蒋舒婷沉默了片刻。现代战争？那太遥远了。她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些碎片——黑火药、一硫二硝三木炭、鞭炮、开山炸石……

"办法……或许有。"她不太确定地说，"但……有点危险，而且，我也没太大把握。"

韩家乐倏地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住她："是何办法？"

蒋舒婷被她眼中的急切和希冀看得心头发热，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是一种……能产生巨大声响和破坏力的东西。如果用量足够，或许……能吓住他们，或者，毁掉他们的攻城器械。"

她描述得含糊，韩家乐却立刻抓住了关键："类似……雷霆之威？"

"……差不多吧。"蒋舒婷硬着头皮点头，"但需要一些材料，而且制作过程很危险，容易……炸到自己。"

"需要何物？本宫给你！"韩家乐上前一步，抓住蒋舒婷的手腕，力道之大，让蒋舒婷微微吃痛。"无论成败，总要一试！总好过……"她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蒋舒婷明白。

总好过坐以待毙，或者屈辱求和。

看着韩家乐眼中那破釜沉舟的光芒，蒋舒婷深吸一口气，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试图传递一点温度："好，我试试。但殿下，你得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别靠太近。"

接下来的几天，公主府西北角一个被严密封锁的废弃院落里，时常传出一些古怪的味道和轻微的爆炸声。蒋舒婷以"研制新式驱虫药"为由，从将作监和太医署弄来了硝石、硫磺等物，又找来木炭，开始闭门捣鼓。

她不敢用量太大，每次只取一点点试验比例。即使这样，也几次三番差点烧了眉毛，熏黑了脸。韩家乐每日都会来院外站一会儿，听着里面偶尔传来的蒋舒婷被呛得咳嗽的声音，或是小范围试验成功时她压低声音的欢呼，袖中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她从未如此焦灼地等待过什么，也从未如此担心过一个人的安危。

这一日，院门终于从里面打开。蒋舒婷顶着一张小花猫似的脸，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与紧张交织的光芒。她手里捧着几个用厚油纸和泥土紧紧包裹、插着引线的黑疙瘩。

"殿下，"她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成了几个……‘大炮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