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见箱挂出去的第三天，就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个负责浆洗的婆子匿名投书，提到最近送来的衣物中偶尔会闻到一种特殊的香料气味，与公主平日用的熏香不同。这原本是件小事，但蒋舒婷联想到之前府库栽赃未遂的事件，立即警觉起来。
她连夜带着几个信得过的侍卫暗中排查，果然在两名负责外院洒扫的仆役房中，搜出了与三皇子府上常用的同款香料，还有几锭来路不明的银钱。
人赃并获，甚至不需要动刑，两人就招认是受了三皇子府上管事的指使，专门负责传递公主府内的消息。
"殿下，这两人如何处置？"侍卫长躬身请示。
韩家乐端坐堂上，面色冰寒。她还没开口，站在一旁的蒋舒婷忽然道："且慢。"
众人都看向她。
"殿下，"蒋舒婷上前一步，"直接处置了固然解气，但打草惊蛇，不如......将计就计？"
韩家乐眸光微动："说下去。"
"让他们继续传递消息，只是这消息的真假......"蒋舒婷狡黠一笑，"得由咱们说了算。"
当夜，公主府的书房灯火通明。韩家乐破天荒地把蒋舒婷留在身边，一起商议如何利用这两个眼线反将一军。
"三皇子最近在拉拢兵部的李侍郎，"韩家乐指着桌上一份名单，"我们可以故意放出消息，说李侍郎其实是我的人。"
"不够劲爆。"蒋舒婷凑过来看，发丝不经意拂过韩家乐的手背，"要说就说，李侍郎其实是陛下安插的人手，专门盯着各位皇子的。"
韩家乐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用意——这是要让他们互相猜忌。
"还有这个王尚书，"蒋舒婷指着另一个名字，"就说他女儿其实心仪的是二皇子，故意接近三皇子是为了套取消息......"
她越说越起劲，简直把在现代看过的宫斗剧套路都搬了出来。韩家乐听着她那些天马行空却又环环相扣的主意，眼中异彩连连。
等终于商议完所有细节，已是月上中天。
"今日辛苦你了。"韩家乐难得语气温和。
蒋舒婷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为殿下效劳，不辛苦。"
说是这么说，但她眼底的疲惫藏不住。韩家乐看在眼里，忽然道："陪本宫去园子里走走吧。"
夜深人静，公主府的后花园里只有虫鸣声声。月光如水银泻地，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今日出的这些主意......"韩家乐缓缓开口，"也是梦中异人教的？"
蒋舒婷心里一紧，知道这是在试探她的来历。她沉默片刻，轻声道："殿下可信人有前世今生？"
韩家乐停住脚步，转头看她。月光下，蒋舒婷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
"或许我上辈子活在一个很不一样的地方。"蒋舒婷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那里的人不用刀剑，却能千里传音；不用马车，却能日行千里；女子也能读书做官，婚姻自主......"
她说得很慢，像是在回忆一个遥远的梦。韩家乐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我在那里活得很累，每天都要拼命工作，最后还是......"蒋舒婷顿了顿，把"猝死"两个字咽回去，"所以刚来这里的时候，我只想好好休息，什么都不做。"
"那现在呢？"韩家乐轻声问。
"现在......"蒋舒婷转头看向她，月光在那双总是惫懒的眼里洒下细碎的光，"现在觉得，或许我来这里，是为了遇见该遇见的人。"
四目相对，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晚风吹过，带来阵阵桂花香。韩家乐忽然伸手，轻轻拂去落在蒋舒婷肩头的一片落叶。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自然到两人都愣了一下。
"夜深了，回去歇着吧。"韩家乐率先移开目光，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殿下也是。"蒋舒婷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心跳得厉害。
这一夜，两个人都失眠了。
蒋舒婷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全是韩家乐为她拂去落叶时，那微凉的指尖触感。
而书房里的韩家乐，对着一室烛火，眼前挥之不去的，是蒋舒婷说"为了遇见该遇见的人"时，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或许，这真的是上天赐给她的机缘。
一个来自异世的，独一无二的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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